她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葉靜宜這是要她死也死得不痛快啊。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明明都是她最親的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蘇瑾玉不停地在心中問著,連呼吸都不通暢了。她的母親想要幸福,她放手了,於是他們害死了她的父親;她的表妹想要皇後之位,她也另嫁了他人,於是他們想要她死,用的還是同樣的方式。
下毒。
可能人心都是貪婪的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不夠,還想要去毀掉別人的。
蘇瑾玉閉上眼,感受著撕心裂肺般的痛,終究還是認命了。她懦弱無能的一生裏,有什麼是能爭得過別人的?
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音,而後便是一聲女子的驚叫。瑾玉迷迷糊糊間努力睜開眼,看見她那離開了整整三個月的新婚夫君,出現在了她的屋內,手上提著的長劍,還在往下滴血。
“......我還以為你此行起碼要去個大半年呢。”
蘇瑾玉換了好幾口氣,才說完了這麼短短的一句話。
看見他來了,不知怎麼的,心就落下了。
總歸有人願意好好給她收屍了。
男人望著躺在血泊中的妻子,扔掉了手中的劍,不管不顧地朝外頭大喊道:“顧亭!快去請太醫!”
“夫君,夫君......”蘇瑾玉顫抖著伸出手,氣若遊絲,回想起來,這還是兩人成婚大半年後,她第一次喊他夫君。
顧彥寧疾步走上前握住妻子的手,她的臉色因失血過多已經沒有什麼血色了,身體也消瘦得誇張,獨有一雙眼眸依舊如初見時那般澄澈,透亮,見之難忘。
“怎麼提前回來了?”蘇瑾玉微笑著說,手指微動,慢慢地摸著他的臉,大概是毒性侵蝕的原因,她的雙目漸漸看不清了,隻能隱隱看出一個輪廓。不過還好,還能用手去感知他。
“我不放心你,就早點回來了。”他把妻子的手完全緊握在掌心,想用自己的體溫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卻全是徒勞,“對不起,我不該一個人離開的。”
蘇瑾玉能感覺到他在顫抖,很壓抑很細微的顫抖,這不符合她對他一貫冷靜沉穩的了解,緊接著她的指尖觸到了一滴溫熱的淚。
他是哭了嗎?
她愣住了。他們兩人因一道懿旨,成婚大半年來,連相敬如賓都做不到,整日冷眼相對,全然是形同陌路,然而當她就快要死了,為她難過落淚的人竟然是他。
蘇瑾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覺得自己再不說些什麼就晚了,她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逝去。遂柔聲安撫道:“你別哭,我不怕死,真的。”
窗外一陣寒風呼嘯而過,落雪壓斷了殘枝敗葉,給寂靜的夜增添了一絲聲響。
瑾玉終究還是沒有聽到他的那句話。
......
可是我怕。
她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葉靜宜這是要她死也死得不痛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