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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是的,我媽媽搞錯了,我先掛了啊,明天再說。”
這種情況之下讓媽媽和陳蘇雷通話那還了得?蘇小魚堅決地切斷通話,然後抱著手機對自己的老媽搖頭求饒,“媽,我來解釋,你要問什麼就問吧,爸爸,你先睡覺,我會跟媽媽說的。”
當天晚上蘇小魚在自己的房間裏低頭乖乖地把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全都招了,媽媽聽完半晌沒說話,最後開口的時候竟然哽咽了,一邊抹眼睛一邊說話。
“我就知道你爸弄出來的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就解決,到底是那麼一大筆錢哪,那時候我就擔心你那個什麼新老板對你有企圖,否則非親非故的,誰願意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來幫咱們?小魚,你都委屈這麼久了,怎麼都不跟爸爸媽媽說?唉,還是我們兩個老的沒用,最後連自己的女兒都沒保住。”
媽媽一邊抽泣一邊長篇大論,蘇小魚聽得傻了,結結巴巴澄清,“媽,我剛才說的沒那個意思啊,你聽歪了。”
“什麼聽歪了!”媽媽突然憤怒,“我就說你是我一手帶大的,怎麼會瞞著我們在外麵亂來!那個男人在哪兒?我現在就去跟他說清楚,有兩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我們把房子賣了還給他,你也別再見這種人了,要是正大光明的談戀愛有什麼不能讓我們見的,你知道他不是結了婚的?你知道他不是在外頭另找個年輕女孩子?你知道他不是玩弄你?”
“我……”沒想到自己媽媽的反應如此激烈,蘇小魚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拉住自己媽媽的胳膊,“不是的,他沒老婆,也沒,沒……那個我,是我自己想跟他在一起的。”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媽媽站起來瞪著她,蘇小魚的房間小,她們倆坐在床沿說話,床頭燈的燈光隻照到枕邊一小塊地方,所以蘇小魚一仰頭隻能看到媽媽的臉落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裏,滿眼失望震驚。
想過自己的媽媽可能會反應激烈,沒想過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嗡”的一聲,蘇小魚整個腦袋都懵了。
好說歹說,最後答應媽媽自己明天一定會跟“那個男人”談清楚之後,蘇小魚終於被暫時放過,時間已經指向淩晨,她鑽進被窩之後長長籲了口氣,然後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這一天過得高潮迭起,最後還加上自己媽媽剛才那樣情緒激動的一頓訓話,蘇小魚眼睛是閉上了,但哪裏睡得著?
媽媽看著自己的眼神在黑暗中清晰無比,怎樣都躲不過,不知道以後會怎樣,隻是覺得難過,難過得心都好像被人用力揉起來了,悶痛難當。
屋裏恢複安靜,牆上掛鍾秒針跳動的聲音被無限放大,再怎麼難熬時間都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再睜開眼睛已經是天亮了,廚房裏有響動,應該是媽媽在弄早餐,還有和爸爸低聲交談的聲音,讓他看時間,到時候叫女兒起床,別睡遲了。
每天早上聽慣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落在耳裏卻覺得無盡遙遠,她過去最喜歡躺在床上聽自己爸爸媽媽談論要不要叫自己起床,有時故意賴床,就為了能多聽一會他們的交談聲。
被這樣瑣碎溫暖的聲音包圍著,總覺得自己回到了小時候,永遠都有人操心,永遠都有人疼愛,可現在的她卻突然覺得害怕,害怕自己在他們心裏永遠都是個小孩子,不聽話的讓媽媽傷心的小孩子。
外麵的談話還在繼續,隔著門也聽不出他們的聲音有什麼異樣,蘇小魚漸漸心存僥幸起來,或者一切隻是一場噩夢?昨夜她到家就睡下了,那一切不過是她擔心過度所產生的夢魘,自己爸爸媽媽根本就沒有和她談過一句話。
門被輕輕敲響,爸爸的聲音,“小魚,還不起床?吃完早飯還要去公司哪,快點出來吧,這麼大的人了還賴床?”
“她哪是賴床,晚上被我罵了幾句,不敢出來了。”媽媽在旁邊補了一句。
原來不是夢……剛剛燃起一些希望的蘇小魚心情再次跌落穀底。
還沒爬起來電話又響了,她昨晚怕媽媽半夜來搜電話查她的通話記錄,特地壓在枕頭下麵了,這時後腦勺都被震得抖了抖,摸出來聽,仍是蘇雷的聲音,背景裏有音樂,好像在開車。
“小魚,突然想去唐宮喝早茶,一起來吧,我快到了,接你。”
隔了一層門板,明知道媽媽聽不到,但蘇小魚第一反應還是被嚇得哆嗦了一下,回答得很急,又把聲音壓到最低,“不要,不要來接我,我自己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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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蘇小魚再熟悉不過的豆漿和包子,蘇爸爸蘇媽媽離開上海生活了那麼多年,但一直都改不了飲食習慣,就算以前在小鎮上也每天自己弄豆漿喝,全不嫌麻煩,現在回到上海了就更是一家三口每日從一碗豆漿開始,雷打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