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我孫子年初剛出生,我是紐約人,一直在那兒工作,原以為這次能退休了,沒想到當了奶奶倒有機會來中國再幹一年。”麗莎聽完笑,臉上皺紋很自然地舒展開來,很美。
麗莎是典型的美國職業女性,為陳蘇雷工作已經超過五年,處理問題非常專業,指點蘇小魚的時候也很耐心,才開始共同工作沒多久蘇小魚就喜歡上她。
工作還是一樣的多,蘇小魚手頭該進行的事情一件也沒少,不過有這樣一個好老師在旁邊隨時指點,她做什麼都感覺順暢許多,時時都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晚上陳蘇雷來電話,麗莎接的,說了一會又遞給蘇小魚。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還在公司?”
明知故問……不過人家是老板,蘇小魚沒膽子反駁,開口應了,“嗯,還在改眾合的數據庫。”
“還習慣嗎?”
習慣什麼?隔了幾秒才明白他的意思,蘇小魚立刻點頭,努力表達自己對麗莎小姐的喜愛之情。
“好。”他隻答了一個字,慢慢的,所以聽在耳裏多了些溫和的味道。
覺得昨天那杯熱巧克力之後這個男人又與之前不同了,掛上電話之後蘇小魚很是恍惚了一會,麗莎也在辦公室裏,長桌寬大,她們各據一半辦公,仍是綽綽有餘,兩人相對忙了一整天了,自然已經非常熟悉,現在看到她愣愣的樣子笑起來,“怎麼了,小魚?”
“沒,沒什麼。”蘇小魚突然回神,應聲的時候微微紅了臉。
過了一會她又開口,聲音輕輕的,“麗莎,你見過陳先生生氣的樣子嗎?”
“生氣?”麗莎笑,“陳先生很少生氣,也沒什麼必要。”
也是,有錢就有許多選擇,不樂意見的人與事大可不必與他們打交道,想起之前陳蘇雷散仙似的樣子,蘇小魚唏噓一秒鍾。
麗莎說完眼裏多了些問號,“小魚,你怎麼突然問這個?陳先生對你生氣了?”
“沒有,沒有。”蘇小魚急忙搖手否認,然後在麗莎微微的笑意裏低下頭,“我本來以為是……現在又好像不是了。”
2
第二天早晨蘇小魚還沒進公司就接到麗莎的通知,讓她直接去拍賣行,司機老吳已經樓下等,事情來得太快,蘇小魚都來不及問自己究竟要去做些什麼就被催著上了車。
老吳開車又穩又快,蘇小魚坐在一邊開口問他,“吳師傅,怎麼這麼突然要去拍賣行?”。
相處時間長了,老吳與她已經很熟悉,說話的時候帶著點笑,“小魚啊,陳先生一早在車上說的,我也沒多問,這不直接趕過來接你了,等下你問陳先生吧。”
“一早?”她睜大眼。
“是啊,一清早陳先生送一位南方來的先生去機場,多半是昨晚在談事呢,我開的車,他說要回公寓換衣服,自己開車去拍賣行,所以我就繞過來接你了。”
老吳難得說這麼一大串話,身後卻沒了聲音,後視鏡裏看到小魚嘴裏嘟噥了一句什麼,彎彎的眉毛皺起來,小籠包一樣的可愛。
一句嘟噥而已,至於內容蘇小魚到底沒敢大聲說出口,原來真有人不需要休息的,這麼厲害,下次叫他super陳。
下車的時候蘇小魚抱著包說謝謝,老吳在駕駛座上滿臉笑,“快進去吧,小魚,別讓陳先生等。”
時間還早,拍賣行裏人不多,蘇小魚第一次到這樣的場合,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送上厚厚的拍賣手冊,又把她請到預定的座位上,整個一排都是空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獨自坐著。
她坐下就翻開手裏的標的物目錄仔細看,這一場所拍的都是些因為各種問題而停建的商用樓盤,也就是俗稱的爛尾樓,所處位置也雜,什麼區域都有,猜不透陳蘇雷看中的是哪一個,蘇小魚低頭看得認真。
寬闊的大廳裏清涼一片,陸續又有人走進來坐下,左近都是壓低了交談的聲音,坐到後來蘇小魚稍有些不安起來,忍不住回頭張望大門方向。
“看什麼?”耳邊傳來男人很低的聲音。
回頭就看到陳蘇雷,就在她身邊坐下了,看了一眼她的表情,然後又問了一句,“看什麼?”
已經十月了,外頭照樣烈日炎炎,走進來的人個個身上都帶著暑氣,獨他白衣清爽,靠近之後又聞到熟悉的淡淡香味,檀香一樣沉靜的味道。
那些人類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本能反應,叫她怎麼說?
拍賣會進行得並不算順利,看客多,出價少,大部分樓盤最後都以流標結尾,蘇小魚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原本還有些拘束,但陳蘇雷在身邊坐下之後那些些微的緊張感竟奇跡般地消失了,她自動把這種現象歸結為老板的氣場強大之故,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裏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