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頭再聊。”
“OK”她已經往門口去了,身後又有聲音。
“小魚。”
“怎麼了?”她端著兩杯咖啡回頭,腳尖還是向外的。
李俊笑著擺擺手,“沒什麼,明天一起午餐吧,叫上楊燕。”
“好。”蘇小魚回答得很幹脆,說完轉身,不停步地走遠了。
回到辦公室先把咖啡遞給比利,然後她在自己的桌前坐下,雙手剛剛放回鍵盤上,一邊的手機就有藍光一閃。
翻開看到是未接電話的提醒,很陌生的一串數字,不是國內的區號,不知是誰打來的。
沒有回撥,她接著忙碌,但接下來的時間裏總有些不定神,時不時看一眼旁邊,又很快地把臉轉回屏幕前,好像那動作是個不應該的壞習慣。
5
晚餐仍是在會議室裏解決的,分析員是投行中金字塔的最底層,每天工作幾乎都是十幾個小時,大部分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在公司裏解決的,長長的會議桌邊坐了十幾個剛從一大堆數據中掙紮出來的同事,桌上鋪滿了外賣食品,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天,順便再罵幾句自己碰到的難纏的經理或者副總裁。
桌上的匹薩已經被分分得七七八八,蘇小魚伸手去拿,旁邊有人坐下,一轉頭看到楊燕,滿臉倦色,揉著眼睛對她說話,“小魚,總算看到你了。”
難得看到楊燕累得摜頭摜腦的樣子,蘇小魚把手裏的匹薩遞給她,“喏,餓不餓?”
“餓,不過沒胃口。”楊燕還在揉眼睛,頭一點一點的。
“李俊呢?”
“他回家洗澡換衣服去了,今晚要通宵。”
“啊?”蘇小魚同情。
“你呢?”楊燕接過pizza,邊吃邊說。
“我還有一份運營預測,應該不會通宵吧。”
說著說著蘇小魚的電話又響,手機就放在套裝口袋裏,鈴聲連著震動,腰間麻麻的,像是有雙小手在撓。
楊燕正在與匹薩上的臘肉片較勁,一抬眼看見蘇小魚已經掏出電話接起來,“喂”了一聲,聲音就低了,站起來就往外走,眼睛都是亮亮的。
電話那頭是陳蘇雷,熟悉的句子,問得自然而然,“小魚,你在哪兒?幹嗎呢?”
“還在公司呢。”小聲應著,蘇小魚握著電話一路走到茶水間,裏麵空無一人,她在靠窗的角落聽電話,很小的凸窗,窗台上鋪著大理石,她靠著側邊坐下來,陰涼一片。
“什麼時候下班?”他繼續問。
“應該還有兩三個小時。”蘇小魚老實回答,耳裏聽到那頭背景噪雜,隱約還有車聲呼嘯來去,她聽得奇怪,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在哪兒?”
“新加坡。”他答得簡單,然後是車門合上的聲音,背景中的雜聲瞬間消失無蹤。
她聽完吃驚,“你出國了?”
他好像在笑,回答的時候聲音溫和,竟然對她解釋,“是,過來見個朋友,上海冷嗎?”
他與她說話的時候總是語氣自然,雖然在電話兩端,卻總感覺微微有笑意,說的內容又是閑聊家常一般,她漸漸有錯覺,好像他們兩個已經這樣相處了許久,這樣的午夜電話,是跟喝水吃飯一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再回答的時候不知不覺放鬆下來,聲音愉快。
“還好吧。”她眺望窗外,金融區夜景繁華,俯視仍是車來車往,處處光彩奪目,又是全封閉的大廈,暖意襲人,哪裏還感覺得到料峭春寒。
“打算怎麼回家?”他繼續問。
“叫車啊。”蘇小魚答得很快。
“我知道了。”他沒再多說什麼,那頭又有電話鈴聲,蘇小魚很識相,自覺說了再見,主動把電話掛斷了。
掛斷之後她把手機放回口袋裏,一抬頭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的樣子,雙眼亮晶晶的,臉頰上一抹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