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陰人上路,陽人回避咯……”
“鐺...鐺...鐺”
一陣詭異的銅鈴之聲在這幽暗陰森的山野間響起,聽起來十分瘮人。
一個穿著破爛道袍,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手裏拿著一麵幡以及一個銅鈴的中年人,此時他麵色有些醉意,大步走在前方,敞著嗓子大聲地吆喝著。
他後麵跟了一串人,但仔細一看,這些人頭上都戴著一頂帽子,在深夜之中看起來好像是官帽,可又不是,不僅如此他們的額頭處貼著一張黃色的紙,再看他們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一蹦一跳地隨著銅鈴聲十分有節奏。
原來,這些人都不是人......這是湘西獨有的運屍方法,內行人稱之為趕屍,屍體也被稱為喜神。
“陰人上路,陽人回避咯……”
這夜間密林,隻有一條羊腸小道,兩旁堆滿了人高的雜草,一看就是荒地。頭頂上的月亮也不怎麼看得見,好不容易有些光芒落下結果基本都被參雜的樹枝給擋住了,透過幽光,再聽著這銅鈴聲和喜神一蹦一跳的聲音,這幅場景顯得十分的詭異。
走了約莫二十來分鍾,這道士前方不遠處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一座客棧漸漸地在黑幕中顯了出來。
“汪!汪!汪!”幾聲突兀的狗叫打破了周圍的死寂,總算是給這荒郊野外增添了一些生氣。
這道士苦笑搖晃一番,取下酒葫蘆後猛地仰頭喝了一口,似是終於鬆了口氣一般。
“呼~”
他咂巴了一下嘴,自顧自說道,“終於是到客棧了,這些喜神暫時應該是安全了。”
這客棧有些古樸,牆角的蜘蛛網還挺多,整個看起來麵積不大,但也不小,不過這不像是一般的客棧,它的門前還掛著倆白色的大燈籠,燈籠內的火泛著藍光,隱約跳動著像是鬼火一般。
這可不是給人提供住宿的客棧,是專門的趕屍客棧。
客棧門突然打開,似是聽見了狗叫,一位老年人和年輕人連忙從裏麵迎了出來。
“張道長,一路奔波累壞了吧?快進來歇歇!”
老者連忙上去接下了張道長的包袱,隨即遞給旁邊的年輕人。
“急急如律令!”
對著兩人點點頭,張道長搖搖晃晃,從懷裏拿出一張符紙,和喜神們頭上貼著的差不多。
他一聲令喝,幾具喜神一蹦一跳地貼進牆緊緊而立,之後他又用一個貼著符紙的籠子罩住了喜神大半個身體。
“兄弟們,你們......你們可得聽好了,乖乖地待在這兒別給我出岔子,咱......咱明天就能回家咯,今晚可別多事。”
張道長對著幾具喜神,來回地說著,像是哄小孩兒一樣。
每具喜神麵前點燃了三炷香,插著一碗糯米飯,做好這些,張道長便扭頭笑著說,“咱們進屋說吧。”
老者有些皺眉,但是又沒有說出來。
屋外,寒風呼嘯,冷得刻骨。
屋內。
“張道長,這幾具喜神......”
老者試探性問道,像是看出了什麼。
喝了口茶水,張道長解了解醉意,聲音有些低沉。
“你沒看錯,他們都是橫死之人,而且都是快屍變的喜神......”
“這...這”
年輕人明顯有些慌亂,眼神中還有些懼意。
老者沉吟片刻,“那你為何還......”
“唉......都是戰亂引起的人命,現如今天下大亂,戰爭連連,就我這副模樣既不能像軍人一樣扛槍報國,也不能像那些有錢人捐錢捐物支援抗戰,我隻能靠著自己這一門不精的手藝做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聽了這些,老者有些沉默,誠如前者所言,華夏遭到入侵戰亂四起,受害最多的永遠都是普通百姓,現在所過之處都是發臭的屍體,到處都是橫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