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妻子隱瞞些什麼?
意識裏總覺得做丈夫的應該向妻子隱瞞些什麼,雖然妻子是最親近的人了。比如:
在外麵打麻將輸了錢不要告訴妻子,哪怕隻輸掉兩根香煙的錢,妻子也會把它膨脹放大幾十倍來看。因為大多數妻子都並不支持丈夫在外進行此類娛樂活動,你的輸錢,不論多少,都會增加妻子對家庭的責任感、憂患感,同時也增加她的脾氣。反過來你告訴她你贏了兩根香煙的錢,撒個無傷大雅的小謊,這件事就過去了,你們一如既往。
但其實大多數情況下我們並不故意向妻子隱瞞什麼,我們大家都是根據自己的環境、經驗和習慣行動的,沒有通行的準則,書上和報上的必讀之類也並不重要。在最親密的家庭一切都可以公開,都可以諒解,都可以在玩笑聲中化重大為輕小,化神秘當無關緊要,都隻能成為夫妻感情的催生劑。而在那些危如累卵的家庭裏呢,公開是困難的,而保密又更加危險,一切都在弦上引而待發。在那種情況下,書本和忠告,又能值幾分錢呢?
賣雜誌
這月的工資花冒了,花到二十幾號,花不出來了。兩口子商量對策,決定把編輯部寄贈的雜誌拿出一部分來,上狗市賣了去,或能解一時之急。
各地的編輯部,對我還真可以呢,多的時候,每月說收不收的,竟也能收到一二十份呢。現在做生意不醜,第二職業嘛。到星期天,兩口子帶孩子真就去了。
其實,狗市上人比狗多。狗市隻是個叫法,做各種生意的都有。找一處閑地把雜誌撒開了賣。有人來翻翻,走了,又有的來翻翻,又走了。來了走,來了又走,一減一等於零,這之間沒有任何差額和利潤,價值規律在我身上竟然不起任何作用,奇怪!
賣到小半晌午,心裏等得發毛,想想平常自個是怎麼當顧客的:怕人家不開張,價都講得少,掏錢買了就走——今個怎麼就沒人回報回報我呢?
兩毛錢一本統統兌給了小販,得八元。三口人轉到僻靜處,掰著手指頭算:冷飲三元,水果三元,修車三元,三三見九,今天上午的赤字是:人民幣一元。
理發
以前總是固定地到一個理發店理發。我的頭不值錢,檔次低,理一次八毛錢。坐上椅子,眼一閉,隨他(她)理去。大多數時候,理完了回家,家裏人沒反應,我提醒說:我理發了。家裏人才往頭上看,說:理不理差不多。如此這般,過幾天我還得再理,又花八毛錢。上理發店的頻率過高,也煩。
終於就推成了個小平頭。省事,又長得慢,對理發員們來說,技術也不複雜。不管好壞弄短了就行,不顧費心耗神,還惹顧客挑剔。
但價錢卻漲上去了。理個頭,一塊六。咱又不是那種喜歡講價問價的人——不好意思;誰叫你主動送上門來的,人家好好的又沒請你。幹脆,下次換地方,不叫她“宰”。
下回真換了個地方:新潮美發的。進去了,設備是好點,牆上盡貼著美妞,屋裏香香的,手也軟軟的。五分鍾下來,好了。還是小平頭,值錢了,兩塊五。出來走在街上,想:憑什麼就兩塊五?設備好,但帶不走;美妞美,也隻能看。或許這就是行情,算了,小平頭就是小平頭,低檔貨,玩不出什麼花來,下次還上老地方理去。
下次真又回了老地方。五分鍾下來,兩塊八了。出來走在街上,手在頭上摸了又摸,想起了莊周夢蝶蝶夢莊周的故事:是頭值錢了呢,還是手藝值錢了,還是錢不值錢了?真叫人糊塗得可以了。
街頭實錄
一嬌小女子騎自行車馱一碩大男人,頗艱難,路人皆側目。
近歲末,公共汽車上人如群鼠,擁塞異常,有人亂擠。一男道:豬年未到,豬就竄出來拱了!另一男回道:狗年都快過去了,狗還汪汪叫!
與妻上街,街頭一女郎,姿色極豔麗,疑為仙女。行人無不凝視,唯我昂首而過。妻說:今天表現不錯。我說:違心矣。
一肥女軋馬路,偶遇同事,歎曰:逛街真累死了。同事曰:你超重,還沒收你養路費哪!
四農民上街,突遇一摸獎點,四農民湊齊兩元錢,伸手一摸便是個大獎,中彩電一台,組合音響一部。農民當場即將組合音響換成三台黑白電視機,一人抱一台揚長而去。
一西裝革履、港派風度人士正往小車裏鑽,某人指曰:此即十年前改革開放初期街頭掃地褲大包頭之流行“小痞子”。信否?已十年矣。
暮晚,四牌樓十字路口自行車停車線旁一棵女貞樹上,數十隻麻雀齊聚噪叫,每日如此。
秋日突起大風,落下豆大雨點,一街人盡散。街邊幾學童大唱道:刮大風,下大雨,前邊來了個白毛女……街麵已無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