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著小雨,打著油傘的居民彙聚到棚子下,看著這具屍體。
王聲在這具屍體周圍走了兩圈,周圍寂靜一片,聽得見棚子上的雨聲。
這具屍體表麵看不出傷口,脫掉衣服也不見,這麼蹊蹺的死法,周圍圍觀的人淡定自若地議論紛紛。
王聲拖著下巴,注視著這具屍體很久,他特別注意死者的雙眼,他檢驗屍體的時候,扒開死者的眼睛,死者瞳孔收縮,明顯是被什麼嚇死的。
“聖都學院的,我這個奴隸是怎麼死的?”坐在棚子下麵的貴族,目光如虎,勾勾地盯著王聲。
“是被嚇死的。”王聲說。
死者的手臂上,有一條綠色花藤花紋。
“是嗎?”貴族不溫不火地回答,隨後對他後麵的兩個隨從說,“你們把這條玩意給扔了。”
周圍聽到貴族話的人,打起傘匆匆離開了。
“等一下,國家規定就算是低賤的終焉之子,主人也要好好埋葬。”王聲不畏懼地說。
後麵那些離開的居民,停下了腳步,他們沒有走回來,選擇在遠處默默觀看,就像在看一出即將上演的好戲。
貴族低笑起來,瞄了一眼王聲,“聖都學院的,你的名字叫什麼?”
“王聲。”
“有爵位嗎?”
“沒有。”
“學位呢?”
“沒有。”
貴族由低笑變為大笑,笑得眼淚流了出來,坐在椅子上拍著大腿,等笑癮過去,他說:“既沒有學位,也沒有爵位,你在我眼中也隻不過比這條狗高那麼一點點,你有什麼資格提議?”
那些圍觀的人,都發出了刺耳的笑聲。
王聲沒有堅持與這個貴族較量,向後退讓出了位置,讓兩位仆人把死者拖走。整個過程,王聲眼睛一直盯著死者手腕上的花藤紋身。
貴族的馬車呼嘯著從王聲身邊跑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失望離去。
回到聖都學院,回到王聲研究的書房,他從書架中抽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上麵記載著終焉之子死亡的記錄。他拿起筆新添上今天死亡的這個奴隸姓名,在姓名的下麵寫上正常死亡。
皆雲子坐著輪椅進來,看到陷入沉思的王聲,緩緩轉動輪椅,來到王聲的身邊。
“是怎麼死的?”
“嚇死的。”沉思中的王聲隨即回答。
皆雲子看到結果,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畢竟是終焉之子,多麼淒慘的死法都是正常的。”
“這個我知道,可我想不明白的是,這個終焉之子還不到死亡的時間。”
“哦?”皆雲子臉色凝重,“難道是哪個地方錯了?”
王聲沒有作答。
“那你……”
“我去奴隸市場看看。”
王聲突兀站起身,留下這一句話,匆匆跑走了。
皆雲子看著王聲跑出去,臉上的擔憂非但不減,反而增加許多。
奴隸市場,平時充滿急躁氣憤的地方,今天卻靜得出奇。
踩著油膩的路,王聲眼神掃視四周,每一家人販門口,見不到任何籠子。這種氣氛,宛如深夜孤身走在無人田野一般。
王聲轉了一圈,在市場後街,找到了一個人販,於是問了情況。
人販說:“又要打仗了,這些貴族自己不願出兵,就來征用這些終焉之子,終焉之子啊,這些命短的異類,誰去可憐這些東西,就是我少了幾十塊金幣啊!”
這個人販說得很隨意。
“所有的終焉之子都征收了?”王聲問。
“是啊,連十二歲的小孩都不放過。”
“那些才出生的呢,你這裏沒有剩下?”
“那種直接埋豬圈裏當化肥了。”
王聲問出他關心的問題,“最近正常死去的終焉之子,什麼時候死的?”
“小哥,你的問題有點多,不知道你是幹什麼?”人販警惕地看著王聲。
“我是聖都學院專門研究終焉之子的學者。”王聲出示自己的學生證。
人販安心下來說:“我還以為你是奸細,既然是聖都學院的,給個麵子也不是不可以,跟我來吧。”
王聲跟在人販後麵,來到一扇鐵門前,人販用力推開鐵門,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人販麵無表情地走進去,王聲深呼吸一下,跟在身後。
人販用微弱的燈光,照著密密麻麻的籠子。
“原來這裏住滿終焉之子,一天能賣幾千金幣,現在一隻也沒有了。”人販說完,還照了照籠子中發光的手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