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官爺飲茶,酒肆說書(1 / 2)

據史記載:乾元初年,原地大旱;忽爾夏至,巧遇大澇;及至歲末,竟無瑞雪已降.民雖處下,既為國基,其怨聲載道,謠言四起,蓋因原王上不修仁政,下無體恤民情一舉,惹天怒人怨是以!

歲末的江都顯得格外晦暗,陰沉沉的雲層遮得天色暗淡無光,黑雲堆砌而成一整片,像一塊厚鐵,漸漸地往地麵上沉;似乎已經蓋到了屋脊上,再過一會就會把屋子壓扁,縱使這樣卻不見風起、不現雨落,來往的行人客商行色匆匆,街道兩旁的店鋪酒肆人影幢幢,喧囂熱鬧之地今日僅存寥落的遊俠兒臨窗高談闊論。

“嗒嗒嗒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刺耳的蹄音打破了沉靜許久的江都郡,所有的生靈在這一瞬間仿佛又活了過來擁有屬於自己的生命體征。及近酒肆之時,馭馬者手腕一抖,韁繩猛拉繃成一條斜線,馭馬者口中長‘籲’一聲,但見那馬匹前蹄高抬,馬首昂起,一聲細亮的長‘嘶’傳來,緊接著馬蹄重重的落下,踏在古樸的青石板上顯得格外沉重。

馭馬之人卻不曾下馬,雙手緊握韁繩,端坐在馬匹之上身軀略微向左傾斜,卻待呼喊酒肆掌櫃夥計之時,那掌櫃聞得馬匹長嘶聲早已命夥計取了一壺上好的冷茶置於底托之上立於酒肆門間,待得馬匹停留穩妥之際,夥計便抬足而出肆門,止於馬前站定,青色麻衫微皺,平錐小帽前傾,身軀半躬,雙手將承載冷茶壺的底托舉越平錐小帽前頂約一子之距,口中朗聲道:“爺茶水以備,您且用之”。

馭馬者聞言置韁繩於左手,右手探出取過冷茶壺,揚起頭顱一飲而盡,正所謂“囫圇吞棗、不得其味”,咂吧咂吧嘴,微微搖頭後便將冷茶壺置於底托之上,白衣袖口間飛出一粒介子臨壺而臥。抬起右手既握韁繩,雙股夾緊馬身使力,使得馬兒掉了個頭,一拍馬股,那馬兒便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去。

夥計站立得定紋絲不動,但見響動,及至馬蹄聲遠,方才直立起身未曾言語,端起托盤,取下右肩上的藏青色麻布輕輕拭去額上細密的汗珠,抬腳行回酒肆內。掌櫃輕身而至夥計身前立定,低聲詢問道:“爺可曾滿意?爺可曾言語?爺可曾離去?”。那夥計微微頷首,左手擎住底托,右手探出指了指底托上留存的一枚介子,而後右掌朝外平攤向前推了推。

不由長舒一口氣,一個爆栗敲在夥計腦門上,夥計‘哎呦’一聲道:掌櫃的您老作甚嗎?

掌櫃翻了個白眼道:你個小兔崽子,人都已經遠去了,問你直接答便是了,搞的這般神神叨叨的我還以為爺不滿意呢!

夥計置底托於肆台之上,這下才得以手捂方才被掌櫃敲擊過的地方,左手捂住,右手輕揉,右眼斜著瞧了掌櫃一眼,口中低聲嘟囔道:我容易嗎我,伺候完爺,您老咋這樣子呢!

一聽此話,掌櫃雙目圓睜,臉色微紅,右手微揚。夥計見狀雙手抱首道:別打您老訓斥的是。

此話一出,反而令掌櫃的略感羞赧,原先揚起的右手也變成摸他那紅的發紫的酒糟鼻,趕到發笑的說道:我訓斥你什麼了,你這個模樣不是讓客人看到了笑話,那一枚介子就賞於你了,你把爺用過的壺洗洗且去忙吧!

夥計聽到掌櫃的賞了他,也顧不得額角的痛楚,喜笑顏開,忙著對掌櫃的奉承幾句,掌櫃苦笑不得揮了揮手,夥計手持底托彎腰躬身而退,且自去了。

臨窗而坐的幾名遊俠兒見到此景感到有些發笑,當中一名大漢笑著道:掌櫃的方才那人在何處作甚啊,你怎地緊張成這般模樣,未免也太過謙躬至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