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我剛好30歲,也許是因為有過幾次與死神握手的經曆,我奢侈地把自己生命的終點定為60歲!所以,今天當我終於將那段黑色人生寫在幹淨的白紙上時,我想我有資格在它的序言裏寫寫自己的上半生:
小時候,一次與鄰居家的哥倆打架,沒打過,我哭著跑回了家。父親看了我一眼,把一根平時特別喜歡親近我的棍子扔在我的麵前:“不許哭,有本事讓他們哭!”現在看來父親的教育方式顯然有問題。我拿起棍子衝了出去……結果,父親賠了20元錢的醫藥費。在當時,那是父親一個月的工資。從那以後,我覺得有些事情完全可以靠動手來解決。上小學的時候,我是學校有史以來唯一一個直接上三年級的孩子,因為我在家的時候,就已經讀完了一二年級的課程。因此,所有的老師都認為我將會是一個神童。正所謂神童,自然別人的期望和自己的壓力就很大。一次終考,我有一門沒得滿分,父親拿過成績單便撕了個粉碎,碎碎的紙片還沒落到地上,我的臉上就已經火辣辣的一陣疼。到今天,當我有時跟父親提起這件事時,父親總是很後悔地笑笑,但是我從來沒有記恨過他,因為那個耳光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
之後的半年,我的成績一落千丈,父親一次又一次地打我,腰帶抽斷過,棍子打折過……我忍著皮開肉綻,就是不哭,一滴淚都沒落。後來,父親不打我了,徹底不管我了,我也成了學校一霸。從懂得討好女孩子開始,我的人生開始有了質的變化,變得年少輕狂、目中無人。父親看我已經不是讀書的那塊料,就把我送進了部隊。後來,我偷偷與一個怕苦的老鄉換了連隊,成了一名特種兵。用妹妹的話說:“這下可好,在部隊又修煉了4年,‘打架技術’大有長進。”複員後,在父親的運作下,我成了一名人民刑警,查案、抓人、出現場、寫報告。
就在那個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因為她,我身上的警服很快隨之而去。命運似乎喜歡跟我這樣的人開玩笑,在我脫下警服之後,機緣巧合地做起了蛇類的藥材生意,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當我拿到我人生的第一筆10萬時,我才22歲。有車有房的我,因為不懂規則,被人陷害,很快賠得一幹二淨,還在拘留所反省了幾天。之後,被一位賞識我的大哥“收留”了,成為他的“二當家”。玩過粉兒,嗑過藥兒,一天花過3萬塊,抬手一槍將一個人永遠地固定在了輪椅……那段日子的風光,總給人一種坐在過山車上的暈眩。
公元2000年,我迎來了人生的背麵。我像一股黑色的血液,湧進了首都北京,接管了“大哥”的酒吧。拳腳相加的日子似乎與我非常有緣,生活並沒有因為城市的轉換,而有什麼變化。我的生活仍然充滿了血紅色。那段時間,無聊時喜歡看看書,給酒吧的歌手寫寫詞。但後來發生的一些事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好朋友被人亂槍打死,心愛的女人離我而去,一直心懷感恩的大哥卻把我當成他手裏的一根棒子……突然間,我第一次坐進了自己的血管,安靜地看著血液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