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哥,我不是可憐他或者同情他,更不是一時的衝動……”

白冉冉平靜的打斷他的話頭,頓在他眼睛上的一雙明眸,如天上的星一般澄澈清透,“其實,早在宇文熠城拿回解藥,解了你身上之毒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

頓了頓,“隻是那個時候,我想著,等你身上的餘毒清了,再無性命之憂的時候,才跟你說的……”

說到這兒,女子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笑,“……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原來宇文熠城已經中毒了……我還以為,我和他,以後還有大把大把共度的時間,不差在這一時上……”

女子眼中一瞬盛滿了滿滿的希冀與懷念,那樣流光溢彩的瞳色,是祁清遠從來沒有在她對著他之時,從她的臉上看到的……有什麼東西猛地撲向心口,重重將他擊中,祁清遠嚐到嘴裏淡淡的血腥味道,“那我呢?……冉冉,你打算回到宇文熠城的身邊之時,可有想過我的感受?……”

他問她。一雙杏色眸子,褪去了一切的溫潤,如今隻剩濃濃的苦澀與隱忍壓抑的瘋狂。

“我為你,為安兒和樂兒付出了那麼多……”

男人一雙眼睛定定的凝住她,瞳底痛楚深邃,像是恨不能將她揉進他的眼中,再也休想逃離一般,“……那個男人傷你至深的時候,是我救了我……這些年來,在你最孤獨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我陪在你的身邊……我們一起遊山玩水、行醫施藥,你自己也說,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過的很平靜也很舒心……”

“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宇文熠城?……為什麼這些年來,你始終不肯接受我?……”男人修長如玉的手指,緊緊扣在白冉冉的手背之上,那樣用力,像是要將她融進他的掌心裏一樣,隻是,他握的那樣緊,指尖卻仍是冰冷一片,如同淬了寒冰的鐵鉗一般,再也不複昔日的溫暖。

“對不起,祁大哥……”

白冉冉輕輕將覆在他掌心的指尖抽出,嗓音柔軟,一字一句,卻又是那樣的堅韌,“這些年來,你為我做的一切,每一件事,我都銘記於心……我也努力的試圖想要愛上你,跟你真正在一起……可是,我做不到……”

女子一字一句,嗓音極輕,咬字卻又是極為的清晰,“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宇文熠城……無論是恨他,還是愛他,從始至終,我都從來沒有一日真正的放下過他……”

是啊,無論是恨還是愛,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若非執著於愛,又怎麼會有那些刻骨銘心的恨意?

無論怎樣掙紮,怎樣反抗,人最終還是要遵循自己內心最真實的選擇。

放不下也忘不掉。

身不由己。心不由己。

聽著她一字一句的訴說著她對那個男人的一片深情,念念不忘,他那樣期盼過的她的愛情,她卻那樣輕而易舉的盡數給了另一個男人……而他從始至終,都隻不過是一廂情願,枉做小人罷了……

“那我對你來說,又算什麼呢?”

祁清遠慘然一笑,頓在麵前女子眼睛上的一雙眸子,像是要望進她的眼底,“這些年來,冉冉,你對我的付出,對我為你做的這一切,真的無動於衷,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意嗎?……”

白冉冉迎向他灼熱而苦澀的眸光,澄澈瞳仁裏,映出他的身影,卻沒有一分一毫祁清遠期待的愛情,“祁大哥,我很感激你一直以來為我做的所有事情……但是,對不起……”

一句感激,一句對不起,便是對他這些年來所有的癡心付出的回答了。

祁清遠一字一句的聽著,他深深愛慕了六年的女子,她就在他的麵前,近在咫尺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擁有,可是,她離得他又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一句輕描淡寫的對不起,就將他這麼多年的所有渴求與期待,盡數焚毀殆盡,讓他這麼久以來的付出,付諸東流……

這一刻,祁清遠突然是如此的不甘心。

“冉冉……”

男人突然喚她,昔日溫潤如玉的眼眸深處,此刻卻攥出一絲狠絕,“若是我執意要你留下……你以為你還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嗎?……”

麵對他的威脅與占有,白冉冉眼中卻是一片澄澈平靜,她靜靜的迎住他的目光,輕聲道,“祁大哥,我一直很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所以,不要讓我怨你……”

沒有憤怒,沒有聲嘶力竭,亦沒有對他的失望或者其他激烈情緒,她隻是那麼平靜的請求他,不要讓她怨他……

祁清遠眸中血絲深縱,凝滿悲慟,死死的望住她,像是要將她印進他的眼底一般。

不要讓她怨他……

默聲重複著這句話,祁清遠突然笑了,笑意苦澀疼痛,如同死灰餘燼,像是餘生都不會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