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您走到哪裏,哪裏就發生案件,這可真是奇妙呢。”
雖然已經金盆洗手,但白玉蘭也曾是以“燕子李三”這個身份行走江湖多年的俠盜,方才發生在眼前的一幕雖然令在場賓客都毛骨悚然,然而伊卻依舊能夠維持冷靜,甚至還能低聲揶揄胡樹人一句。
說罷再看一旁,白玉蘭發現貝蒂早已昏了過去。伊不禁搖了搖頭,旋即費力地扶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貝蒂坐穩,不停地用手在對方後背上摩挲為伊順氣。
貝蒂是洋人,本就皮膚白皙,如今更是被這一幕嚇得臉色慘白。
“白姑娘,照顧好貝蒂。”胡樹人沒有去接白玉蘭的話茬,隻是低聲吩咐伊照顧昏迷的貝蒂,隨後站起身來,快步朝雅克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胡樹人心中有些擔心,這一次的死者安德烈的身份特殊,隸屬法租界公董局,時任財政監督委員會督辦,這一職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相比胡樹人的江海關監督一職,安德烈的職位級別上差不太多,隻是實權要稍微弱上幾分。
若是無法把此案梳理清楚,恐怕負責現場安全的雅克一行免不了要遭到上級的處罰,而且莫泊桑督辦是死在公共租界的管轄範圍之內,若是處理不當,隻怕會引發更大的糾紛,那種局麵可不是胡樹人想看到的。
然而方才莫泊桑被熊熊烈火吞沒時,由於沒能得到及時的營救,整個人已經被燒得碳化,若非在場眾人都目擊那一幕,恐怕沒人能認出這具焦黑的屍體就是安德烈·莫泊桑。
這也不能怪雅克等巡捕和在場的侍應救助不力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原本已經減弱的火勢竟會再次暴起,這一變化太過突然,導致不少在旁邊救火的人被火撩到了衣服,眾人不得不先自救,否則很可能會引起更大的災難。等到大家撲滅了各自衣物上的火,死者那邊也已經回天乏術了。
還沒等胡樹人走到雅克一行近前,幾名穿著公共租界巡捕製服的洋人便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他們上下打量了胡樹人一番,見他穿著得體,頗有名流氣質,顯然非富即貴,倒也不敢像平日對待一般華人那樣粗暴無禮,而是輕聲說道:“這位先生,前麵是案發現場,為了不破壞現場留下的證據,恐怕我們不能讓您通過。”
“我可以理解。”胡樹人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向幾人反問,“你們已經確認這是一起謀殺了嗎?還是說,隻是把方才的事情當做意外事件?”
“抱歉,我們還不清楚。”其中一位洋捕搖了搖頭,又對胡樹人說道,“我們的同僚已經知會了巡捕房,上麵很快會指派探目過來對此事進行調查。可能要等到之後才能得出結論,到時自會通過新聞報紙通知公眾,請先生耐心等待。”
話說到這裏,洋人忽然挑了挑眉,向胡樹人問道:“對了,先生,您如此關心此事,難道您是莫泊桑督辦的熟人?”
“這倒不是……”胡樹人搖了搖頭,正要介紹自己的身份,背後餐廳的大門忽然被人推開,緊接著便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隊公租界巡捕衝入現場,開始驅趕起了餐廳裏的賓客。
“胡先生!”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麵響起,胡樹人回頭望去,隻見兩個熟悉的人影快步向他走了過來。
這兩人也算是胡樹人的老朋友了,走在前麵那個有點肚腩的中年洋人叫鮑裏斯·瓊斯,曾在天蟾舞台案中和胡樹人合作過。而鮑裏斯身後跟著的那個年輕人,正是胡樹人的崇拜者之一,公租界巡捕房探員懷特·安德森。
“瓊斯探目,安德森探員。”胡樹人微笑著和兩人打了個招呼,隨後說道,“沒想到這麼巧,竟然是你們兩個來負責調查此案。”
鮑裏斯重重地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對胡樹人說:“胡先生,這事說起來也有你的幾分責任。想當初和你一起破獲了天蟾舞台殺人案後,上麵便不停地給我和安德森探員安排一些奇奇怪怪的案件,真是令我們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哩!”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胡樹人笑道,“瓊斯探目,你本就有著優秀的洞察力,自然要用這份能力為百姓辦事才對,你說是罷?”
“胡先生,你就別挖苦我了。”鮑裏斯聞言急忙擺了擺手,一臉苦笑地說,“現在整個上海灘誰不知道你是滬上神探,我鮑裏斯何德何能,敢與你相提並論哩。”
話音未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句法語,頓時讓鮑裏斯的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