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雨中的墳墓(2 / 2)

於是她天真的以為錦無恙是來找自己的。

正當她興高采烈地進去,恰好看見錦無恙已經出了尚書房的大門。

她趕緊追上去,在他的身後喊著他的名字,但是錦無恙至始至終地沒有回頭。

荒涼的目的。

一座小小的墳墓,上麵是已經枯萎幹涸的花,一些雜草還有去年的香火零零散散地鋪散著。

錦無恙手裏拿著新鮮的野花,來到母親的墳墓前,為母親祭拜。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憑著宰相府的勢力和威望,為什麼自己的母親連一座陵墓也沒有。

隻是像這樣建一個小小的墳頭,埋在這荒山野嶺,可是父親就是一意孤行,要將母親葬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他跪在母親的墳前,想著自己這幾日的挫敗,想著納蘭明若那驚天動地的變化,想著以後納蘭明若在夜王的庇佑下,自己就更加難以複仇了。

居然伏在母親的墳前,痛哭流涕了起來。

大抵是天公都在可憐他。

天雷滾滾,不多時,一陣洗天劫地的暴雨,就傾盆如注了。

大雨密密匝匝地打在錦無恙的身上,他才剛剛從龍舟上淋濕了下來,醒過來的時候,都沒有喝退燒藥,就馬不停蹄地出來了,現在又瞬間暴露在了大雨中,頓時感覺頭腦昏昏的。

但是也正是這滾滾的天雷,可以掩蓋住他身為大丈夫的哭聲,他終於不再壓抑,肆無忌憚地趴在黑黝黝的泥土上,哭得一塌塗地,想將這些年來的委屈和痛苦都傾訴出來。

懸河瀉水一般,雨水抽打著他的身軀,但是他一點兒也不冷,隻是感覺到身上火一般的灼燙。

這個時候,身邊忽然出現了一襲白衣。

錦無恙訥訥地抬起頭來,看見了一臉清秀的陸雪衣,她依舊是一身白衣,美麗動人,此刻她撐著一把油紙傘,遮在錦無恙的頭上。

但是她自己一大邊的身子,卻是露在傘外麵的。

雖然錦無恙對她的呼喚無動於衷,但是自從他走出尚書府大門的那一瞬間,陸雪衣就雇了馬車,一路跟著錦無恙來到了這裏。

她是知道他的事情的,也曾猜想過他心裏的委屈,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脆弱地痛哭流涕的錦無恙,她看著錦無恙,也是濕了眼眶。

錦無恙看著一直對自己不離不棄的陸雪衣,有那麼一瞬間的感動。

盡管他從小就不喜歡陸雪衣,但是卻在一直利用著她,很多的事情,其實都不是陸雪衣想出來的,都是錦無恙在她的身後,充當黑手,指使她去做的,最後都是她背著罵名,可是她總是無怨無悔。

此刻又看著為他遮傘的陸雪衣,錦無恙忽然頭一次覺得他對不起這個從小驕縱的尚書府二小姐。

錦無恙抬起已經哭得紅腫的桃花眼,看了她一眼:“你怎麼來了?”

她不說話,隻是蹲下來,用手環住他。

這是她無聲的安慰嗎?

錦無恙又留下一滴眼淚來,但是這一滴眼淚,卻不是為母親流的,而是為了陸雪衣流的,能這麼些年來,一直陪伴著自己,實屬不易。

並且陸雪衣幾乎賠上了她的整個青春。

已經夠了,他對自己說。

於是狠下心來,一把打掉了護在他頭頂的油紙傘,將身前的陸雪衣狠狠地推開!

“滾!你是什麼東西?我不需要你管我,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

錦無恙大吼著,將一身雪白的陸雪衣推到了被雨水打濕的泥潭裏。

然後支撐著站起來,將陸雪衣的傘踩在腳底下:“你滾!你憑什麼管我?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我報複納蘭明若的一顆棋子罷了?哈哈!可笑,可笑,莫非你還以為我是真心待你的嗎?”

說完,錦無恙再也忍不住,朝著雨中奔去。

而一向幹淨潔白的陸雪衣此刻躺在雨水中,渾身都是髒兮兮的泥巴,眼睛詫異地看著跑遠的錦無恙。

怎麼會?

她的無恙哥哥,怎麼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呢?

他是欺騙自己的?把自己當成一顆棋子嗎?怎麼可能呢!

怎麼可能!

“哇——”的一聲,一向堅強自傲的陸雪衣,在大雨滂沱的墳前,忽然痛苦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