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宇做夢都沒有想到,一覺醒來,自己竟然就成了雲河邊高新開發集團山河金融鎮的一個小職員。
“秋風起函穀,勁氣動河山。”記得這是去年為了完成公司建設任務的時候,自己挖空心思想出來的名字,以“山河”為名,搶抓時尚的發展的新特點,適應金融市場新需求,打造雲都金融產業聚集區,建設山河金融鎮。鄭雲宇也清晰的記得,當時拿給公司領導看的時候,得到了在座領導的一致哄笑。尤其是管規劃的副總李曉晴笑得特別誇張,她就像唱戲一樣的腔調裏,洋溢著抑揚頓挫的韻味,也充滿了幸災樂禍的意味。
當時,鄭雲宇也附和著訕笑,因為,不僅僅是鄭雲宇明白,所有的人都清楚地知道,山河金融鎮這麼高大上的名字,其所在的地方,其實就是雲河下遊一個讓人不願也不想踏足的垃圾場而已。
雲河是雲都市最大的河流,雲都是一個以農業為主的地級市,雲都市高新開發集團也就是鄭雲宇現在所在的單位,開發集團在去年五一成立,一個董事長一個總經理四個副總兩個辦公室主任,雲都市高新開發集團8個領導加上自己和田筱,也就10個人,田筱負責外聯,自己負責內勤,由於開發集團沒有什麼實際項目,空守著雲河邊一望無際的待開發土地,也是雲都市最大的吸納城市垃圾和積澱城市垃圾的垃圾帶,項目無人問津,也引不起國內外商家的興趣,因而,對鄭雲宇來說,平常工作除了事務性的雜活,也就清閑得很。
這是鄭雲宇以前的情況,也是鄭雲宇更早以前就像一個砍柴的窮小子進山砍柴,誤打誤撞闖進了別人家的山洞一樣,在感受了一場啼笑皆非的求職應聘經曆,經曆了一次跌宕起伏的生死大追殺後,一段長時間的沉寂。
就是這樣的休閑而且有些無聊的沉寂時光,讓鄭雲宇有時間慢慢梳理一下自己以前的一段生活顆粒,把它們篩成一些故事,烙在自己記憶最深處。
自雲都師範學院畢業以來,鄭雲宇可謂是在雲都市的小小社會摸爬滾打了不少年,他先是做小學老師,有一次在一節課講到比例知識,隨口就講起了達芬奇人體比例,講的正起勁的時候,下麵的學生一陣哄亂,他抬頭一看,隻見女生全都低下頭去,還沒反應過來時怎麼回事,看見後麵一個男生在捂著嘴笑,立馬意識到達芬奇人體比例圖畫不是他們這個年齡接觸的東西,可是已經晚了,從那之後,他走到樓道裏,學校女生總是遠遠躲著他,再後來,有學生家長找到學校,要求換老師,鄭雲宇從教師崗位調到了閱覽室,那可是鄭雲宇從小就夢寐以求的工作崗位,他上班就在閱覽室讀書、下班後就回家玩遊戲,可謂是“神仙般的”愜意生活,然而好景不長,副校長的老婆因為供銷社改製回到了家,再後來,因為一眼瞄上閱覽室的副校長老婆的到來,鄭雲宇在接受了老校長一個多小時的諄諄教導之後,隻得離開了學校。
鄭雲宇第二個崗位是賣雞蛋,一個大老板的老婆開的公司,說是賣雞蛋,其實還算是很正規的一家小公司,走的是無公害散養土雞的高端產品,產品線走的是高端家庭,公司一個產品經理,負責黃土地邊養雞產蛋,一個配送經理,負責送雞蛋上門,鄭雲宇就做市場經理,根據老板給的電話號碼,一個一個聯係,確定需要數量、配送時間什麼的,工作到也不累,鄭雲宇就根據自己對市場營銷的理解,連續做了好幾套土雞蛋營銷方案,產品形象計劃、市場推銷計劃、網絡銷售計劃,一個個方案做下來,讓鄭雲宇生出了許多的豪邁,雞蛋是小事,營銷是大事,他感覺自己能夠做一個金融奇才,他憧憬著用一個小小的雞蛋,來實現偉大的上市目標!但是,後來有一天,正打著電話的鄭雲宇被胖胖的老板一把按倒在辦公桌上,好不容易掙紮出來的他衣衫不整的逃出公司,就再也沒有回去過。
“土雞蛋上不了市了!”鄭雲宇感到很遺憾,他跑到市場,默默地買了一斤雞蛋,用自己笨拙的廚藝一個一個的煎出來,為自己付出的心血做一個深深的祭奠。
祭奠完一斤“土雞蛋”的金融夢,鄭雲宇就想回老家待一陣,可是想想每天麵對周圍鄰居的冷眼和猜疑,麵對父親吃白食的論調,想想還是算了,好在自己住的城中村還算安靜,預交了一年的租金,也不用擔心睡馬路邊,就這樣蔫蔫的生活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鄭雲宇被一個陌生的電話吵醒了,打電話給他的正是後來做了他同事的田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