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胡思亂想著,睡意昏沉,醒來時,窗外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無聲無息飄落,扯絮似的愈來愈大。遙遠的天邊,昔日青翠的連綿山峰,也披上皚皚白雪,當真是莫道世人容易老,青山也有白頭時。偶有零星的鞭炮聲在樓下炸響,明天是大年三十呢,宋壬驟然記起。大團圓的日子,他該回家陪陪父母與女兒們了,生活好了,過年的氛圍愈加不如以往。可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生活的本質就是這樣,令人身不由己。宋壬翻身起來,披上羽絨服,拉開房門,衝進白茫茫的世界。楊愛墨在車禍中,僥幸撿回性命,少了隻胳膊成了獨臂楊,頭部受到重擊,得了健忘症,性情大變。
他的兒子接手墨蘭莊,遣散了年輕漂亮的茶藝師,留下兩個相貌平平的中年女人,守護著老爺子喝茶、寫字的平庸老年生活。
在蘇富比國際拍賣會上,一對罕見的文武玉扳指孤品拍出近億元的天價,引起收藏界的巨大轟動。據不願公開的藏寶人說,文武扳指曾是皇家調兵的信物,後來成為兩個大家族的深厚情誼信物,兩家祖輩曾有誓言傳承給後代,雙方後代族人,如果是男女就結為夫妻,如果都是女性或男性就結拜為姐妹或兄弟,以家傳扳指為信物。這則猛料僅止與拍賣界,金一、宋壬都沒關注到。喪失記憶的楊愛墨更是今日不記昨日事的糊塗老頭,那枚玉扳指,他或許不曾記得,或許被視為不祥之物,自此絕口不提。多年以後,金一攜了李香蘭到墨蘭莊所占據的文化古街遊玩,這條街被當地政府打造成有名的文化古鎮,吸引不少外地遊客。整條仿古街上,亭台樓榭,招牌晃動紛繁。
金一牽手李香蘭行走在人潮中,他仰頭張望,瞅見墨蘭莊的錦繡招牌,在半空中隨風翻飛,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遂拉起李香蘭的手闊步邁進去。楊愛墨已淪為白發蒼蒼的平庸老者,老年斑與皺紋爬滿臉龐,與昔日清瘦儒雅的形象相差甚遠。人老瞌睡多,他伏在一張花梨木的案幾上酣睡,店內隻有一名中年婦人,在窗前角落,專心繡十字繡。
“請問,這裏能喝茶嗎?”金一湊近中年婦女,低聲詢問,生怕驚動了她。
“哦,有工夫茶,兩位隨便坐。”中年婦女見有客到來,放下繡了一半的十字繡架,口齒伶俐地回應。金一雙手背後,漫步室內,四壁空蕩,掛畫的痕跡猶在,酸枝的博古架上空無一物,看得出昔日滿滿當當的輝煌。他轉過身,身後牆上,偌大的白牆,隻掛一張墨汁飽滿的隸書:別時容易。用楠木裝裱,在射燈探照下,黑白分明,映出飽滿的憂傷。他走近看印章落款,是張海潮。金一心頭震動,腳步遲緩,尋了靠窗的位置悄然坐下,暗自詫異:這裏的老板也認識鼎鼎有名的張海潮?楊愛墨睡醒了,睜眼見到李香蘭,似曾相識的麵容,他揉揉眼睛,確信是自己老眼昏花。
他這樣胡思亂想著,睡意昏沉,醒來時,窗外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無聲無息飄落,扯絮似的愈來愈大。遙遠的天邊,昔日青翠的連綿山峰,也披上皚皚白雪,當真是莫道世人容易老,青山也有白頭時。偶有零星的鞭炮聲在樓下炸響,明天是大年三十呢,宋壬驟然記起。大團圓的日子,他該回家陪陪父母與女兒們了,生活好了,過年的氛圍愈加不如以往。可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生活的本質就是這樣,令人身不由己。宋壬翻身起來,披上羽絨服,拉開房門,衝進白茫茫的世界。楊愛墨在車禍中,僥幸撿回性命,少了隻胳膊成了獨臂楊,頭部受到重擊,得了健忘症,性情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