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陽馮家,是祖父奠定的基業,父親登上的官階,區區兩代便完成了別人需要苦苦四五代耕耘才打下的基業,不得不說和爺爺那三四十年前那天下第一武夫的名頭居功至偉。
原本哪怕作為天下第一的武夫,那些讀書的相公們未必會看得上,還好父親雖說細讀兵書走的卻是軍中的階梯,那些軍中之人很多都是佩服著名為豬麵熊的諢號的馮笑隆的,僅僅隻是小有坎坷,父親便作為軍師幾次參加大戰,因為缺將還偶爾帶領了些許新兵參加戰鬥,慢慢博取了功勳。直到慢慢爬上統帥五萬齊眉軍的將領為止。
齊眉軍是大宋有名的強軍,古有巾幗不讓須眉的名稱,是稱讚一個女子的才能不輸於優秀的男人,此軍以齊眉為名,既儒雅又有深意,是一支有著八千重甲五千弓士兩千騎軍的強軍,由上一代將主朱魚脯,曾官拜大將軍的一代名將一手打造,也是父親的第一位恩主,數十年前的亂戰讓新的一批將官崛起,也在之後慢慢沒落。
帝王總是這樣,江山被浮屠書院教育著政鬥為主業的腐儒弄得民怨四起,便從天然書院多招幾個先生好好治理一下,這之後便把他們明升暗降掛起來,讓他們自己致士,用能夠討自己歡心的浮屠書院的人開始收攏錢財,這都是前代帝王趙和已經用慣了的伎倆了。
即使這樣也算是有些帝王術的,至少知道民生需要休養生息,可如今的帝王呢?除了教他的帝師常卻,其他兩位相公都已經被貶去四處做些郡縣的小官了,浮屠書院的人也沒有幸免,趙瑜府中的那些不知才華如何的人倒是一個個登上了官位,如此任人唯親他這是想做什麼?
督造兵刃,將養良弓,抬高軍中陣亡將士的撫恤,千金購買草原中的馬王用以配種。
如是種種,都代表這個新上任的帝王想要做一個馬上的帝王,包括隻是原本與那帝王的關係隻是泛泛的父親突然得寵或許也有此處的原因在。
畢竟名將朱魚脯已經老了,父親作為將軍卻還年輕。
人心終究複雜,馮餘情此刻腦中卻沒有想那麼多,隻是恭敬的將裝著祖父骨灰的罐子擺放到祠堂後麵,而前方卻早已有了一塊牌匾,“父馮笑隆之位”。
那大概是父親讓木匠督造的吧,那除了字黑得油亮的牌匾,倒是挺像老人家生前的作品。
整個祠堂以前隻是擺設,祖父一直不肯將他的父母告知,老人家年輕時諸侯亂戰,或許根本尋不到以前的父母了吧。
如今,這裏才迎來了真正第一次的使用,不得不說有些荒謬和悲哀。
點上三支香,餘情雙手捧著彎腰行了三禮,將它們穩穩放進香盆中。
“祖父,餘情如今不知該和您說些啥,隻是我不會忘了給您複仇的,無論他們是誰都一樣。”
祠堂的蒲團有些涼,但是馮餘情還是蹲坐在下麵,因為此時的他很迷茫,明明說好的複仇卻沒有方向,一時竟不知道去做什麼。
可惜他沒坐上多久,遠處便傳來了些許喧鬧聲。
“餘情,餘情,我的兒,你回來了。”遠遠的聲音和緩,伴著雜亂的腳步聲往這處來了,馮餘情剛站起身,那個聲音的主人便推開門走了進來。
“我的兒,你真的來了,這一次居然是真的。”
一把將馮餘情抱在懷裏,馮母張麗低聲的嗚咽,讓馮餘情呆滯著身子不知所措,兩個呼吸後才開始回應。
“我回來了母親,沒事的,我很好。”
母親究竟是從父親那還是哪裏聽到了什麼,以至於如此的失態。
“母親,怎麼了,您兒子沒事的,沒事的。”
等到慢慢停止了抽泣,母親才慢慢緩和了情緒,低聲慢慢道來:“一個月前,便有風言說,有人要向馮家的人下手,你父親雖然不信,但是依然往外派馬匹和騎手去傳訊,你祖父帶著訊傳來了安穩的訊息,卻說你數月前雲遊去了,一時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