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變(1 / 3)

一江春水向東流,千古風流人物,多少英雄何處在?江湖兒女自多情,兩看傾心,誰人幽幽魂。長劍轉,斷刀行,情濃真處怎堪武器爭;琵琶曲,短笛鳴,人道多時難分真。江湖歲月難,正如一江春水寒,滔滔一去萬裏江水永不還。

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背上端坐著一人,青衣長衫,眉目清秀,俊臉郎生;背部斜背著一柄長劍。此人約莫有八尺有餘,急匆匆地催趕著馬匹,神情焦慮不安;滿臉的塵土,顯得格外焦黃;一眼看上去便是趕了百餘裏地的人。不一會兒功夫他來到一片樹林子裏,沿著夾道飛馳電掣。忽然遠處傳來哨聲,由遠及近,近而又遠,呼嘯不斷,衝著那少年直奔而去;在他的耳畔沙沙作響。那少年立刻勒馬駐足,四下裏打探,方圓十幾丈內竟空無一人;隻有風吹樹葉的聲音,呼呼作響。少年繼續催馬前行,心想,“或許是舟馬勞頓,耳朵發虛,產生了幻覺。”就在此時,哨聲突然又起。少年急忙後仰提足,右手拔劍,緊握劍柄,雙足急點鞍轡倒飛而起,隻“唰唰唰”幾道寒光劃過,擺開了劍勢。

那哨聲越來越響,遠遠聽上去猶如鬼魅嘶鳴一般,回蕩在整片樹林中,叫人毛骨悚然;突然自四麵八方如潮水般地向那少年湧來,在他的耳畔尖銳爭鳴,爆炸般地瞬間停頓。隻見那少年胸口一涼,所有的事物在此刻都停止了一般,他暈了過去,落在馬背上。

五月江南的氣候十分溫暖濕潤,春高的溫度滋養得人們如癡如醉,每個人都感謝大自然的神撫,把最好的,最美的時光都賜予平凡的世界。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江南的大宅院更令人難以忘懷。朱紅色的大門上掛著兩個大耳環,高聳的門樓鑲嵌著金色的牌匾,兩側深深地圍牆連綿悠長。院內百樹桃花異樣燦爛,有時零星點綴在這兒那兒;溫暖地依偎在別院中,伸展著腰杆;枝葉上的花瓣晶瑩剔透;美麗極了。一棟棟庭屋與環抱四周的景物坐落成莊園別墅,屹立在後院中,格外別具特色。

那匹快馬直奔而來,馬背上馱著一人,正是八卦門第三代十一弟子嚴承續。那匹馬立在朱紅色大門前,四足不斷踢打著地麵,不停地低聲嘶鳴;嚴承續趴在鞍轡上,雙手垂立於馬背一側,雙足垂於另一側。過了一頓茶飯的功夫,八卦門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裏麵出來一行四人,其中一人將承續從馬背上翻下來,招呼其他人說道:“師兄,快來看看,是嚴師弟,他暈過去了,好像受的傷不輕。”另一個人將手指探了探嚴承續的鼻息,皺著眉頭道:“呼吸均勻,生命並無大礙;就目前來看凶手得手後便離開了,並沒有和師弟糾纏;說明對方武功似乎比嚴師弟高出很多。七師弟不必想得太多。”七師弟掀開嚴承續的胸膛,認真地察看了一番傷口,麵上露出了驚異之色,惶恐不安地說道:“從傷口看是中了梅花樁,江湖中極少見到的一門暗器。據我所知,此門暗器甚為歹毒,殘害的傷口極難平複,幾乎無藥可醫。”話到此處不免又深歎口氣,自言自語道,“我邵東陽參研暗器雖遠遠不比南山的東閣真人,但已頗有心得,卻對梅花樁這門奇針異術不得透徹。真是遺憾得很啦!”

四人將嚴承續抬入大廳,讓他平躺在一副擔架上;此時師傅走了過來,認真地察看了傷勢。臉上露出驚異之色,對一旁的大師兄說道:“胡誌,傳下去,承續胸腔中的暗器要盡快取出,但不可輕動心脈,否則傷勢會越來越重,適得其反,恐難複原。”胡誌回答道:“是,師傅。”師傅複又道:“肖飛,平日裏你最為機靈,和承續的感情最親,你是如何看待承續遭人暗算?”二師兄肖飛沉默了良久,緩緩地抬起頭,徐徐地道:“以弟子之見,凶手留下活口隻是一種暗示;這個暗示讓馬匹拖回來帶給我們,他還會出現。師傅,從此看截殺還沒有結束。”師傅漫不經心地回道:“哦?還沒有結束?難道他偏要將一個根本不省人事的承續殺死不可?如果是如此,承續早就沒命了。”此時一旁的胡誌搶著說道:“有道理,但現在人在我們手裏呀!”滿屋裏誰也沒有一句話,隻見大廳的匾額高懸著“正氣堂”三個醒目的大字。八卦門自開山立派以來江湖上還沒有誰能將滿門上下視若無物,更何況今天人丁如此興旺。

胡誌招呼著大夥將承續搬到裏屋,讓他躺在床上;九師兄第一個衝上前來,小心地解下傷者衣衫,嘴裏不斷地嘖嘖稱奇,如果暗器再近寸許,便擊中心髒,哪還有承續的命呢。邵東陽端了一個大盤子走上來了,上麵盛著各色各樣的藥瓶和手術用具,遞給了九師兄馬伍德,說道:“滿門上下我是專攻暗器的,對各門各派的暗器略略所知;而師弟是有名的醫師,人稱外號‘小司馬’,趕趟兒了,此處需要我與馬師弟聯手手術。”馬師弟哼了一聲,便彎下腰用針灸封住承續幾處大穴,隨後對邵師兄說道:“以師哥的見識看,要拔除樁針而不傷到師弟的幾率有多大?”邵師兄沉吟了一會兒,緩緩地道:“不大可能。”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因為此番從邵東陽嘴裏說出來的話絕對沒有開玩笑,值得可信;除了他之外大家都對樁針並無所知,包括他在內也隻是略知一二;都不知從哪著手的好。他對天下所有暗器的鑽研是值得尊敬的,認認真真,兢兢業業;即使也有一二是例外。屋子裏的空氣很靜,靜得連蚊子的聲音都聽得見,每個人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手術還是很順利的,嚴師弟也漸漸疏醒過來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天色已近黃昏,但在左廂房裏燈火通明。床上靜靜躺著傷者,大部分師兄弟此刻都聚集在前廳裏,等候著佳音;廂房裏隻剩必要的幾個人。胡誌口渴,端起桌上一杯茶水,一飲而盡,道:“馬師弟,以我之見,梅花樁也算不得什麼,不過如此。”馬師弟略略遲緩了一下,道:“此言差矣,胡大哥,梅花樁是門很獨特的兵刃,每次拔出一寸、傷更深一層,當樁針全部剔除時,傷者承受的傷害是無與倫比的,輕則難以忍受,不治而亡;重則當刻斃命。所以武林中出現的梅花樁極詭異,很可怕。”師傅打斷了他們的話,說道:“不可以小覷對方,我洪七官參研武學參研了一輩子,至今連梅花樁究竟為何物,也隻略通一二,實在是可惜得很啦!看樣子肖飛說得對,敵人並沒有就此善罷甘休,我們應當提高警惕才對。”聽師傅這樣一說,肖飛膽子更大了一些,潤了潤嗓子,挺起胸膛大聲說道:“我以為敵人未把我們放在眼裏,說不定他正躲在一邊監視著我們呢!”此語一出,左廂房的空氣瞬間凝結,每個人隻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都把眼睛看著洪師傅而不說話。洪師傅為了緩和屋子裏的氣氛,略想了一想道:“也沒有那麼可怕,但為了什麼呢?武學?以武學而論我們八卦一門的八卦連環掌雖非天下無敵,可至少需要幾十年的千錘百煉才有成就,能圖的也寥寥無幾了。”肖飛聽到師傅如此一說後悔了,後悔自己出語莽撞;其實師兄弟們都知道師傅年事已高,本想在這個時候多給師傅帶來點快樂,卻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洪七官認真仔細地琢磨著肖飛等師兄弟們的話,沉默良久,覺得他們未必是冒然答語;敵暗我明,再次發生變故也未必不可能。為了防止萬一,洪師傅讓師兄弟們在承續屋子裏徹夜輪流看守,四麵安排了打更。

右廂房中一女孩兒道:“三師兄,快過來,不必為嚴師弟擔心,我看他平安無事,吉人自有天相,老天會保佑他的,一定會沒事的。我們把昨天彈得曲子溫習一遍,不學都忘了。”那青年看著懷裏的琴發呆了半響,悠悠地說道:“嚴學誌呀嚴學誌,如果你不好好努力學曲,怎麼對得起師傅,又怎麼對得起師兄弟們。”說完了,那張英俊的麵容下麵泛起了紅潤,癡癡地望著師妹道:“昨天的事仿佛就在眼前,今夜的情誌大不如從前了,哪能那麼輕易找到共鳴;柳大眼。”那姑娘撅著嘴道:“說好了,不允許叫的嘛,為什麼又要叫人家柳大眼,我有名字,叫柳青青是也,聽到了沒有?哼!”嚴學誌道:“大家都那樣叫你喲,大眼嘛,難道小眼好看啦?”柳青青氣鼓鼓地說道:“他們是什麼眼啦,難道是沒眼,要不怎麼看人的呢!要不要練琴啊?不練我可要走了。”說到這裏時候,隻見柳青青那張完美的臉蛋動了動色,隱藏著一絲嬌羞。嚴學誌立刻道:“柳青青柳姑娘,我們一起彈一曲吧,免得越來越生疏了。”柳青青拿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嚴學誌,等待著嚴師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