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衡河(1 / 2)

連著幾場傾盆春雨之後,這日終於天晴物好,溫和濕潤的清風在北荒汪洋海麵上輕柔拂過,撒下把把銀粉將整片海麵點綴得波光熠熠,如同一麵蕩漾的銀鏡將天色與海連成一體。

此刻,鳴澎海下的海蛇族正在神典場上舉行隆重的加冠典禮,迎來幾十萬年來首位女君,整個鳴澎海族全聚集在此,各色蝦蟹們難得起個大早隻為觀禮占個好位置,放眼望去場上場下魚滿為患,熱鬧非常。

老族王崇幽此刻坐在殿中碧承王座上好不威儀,臉上一派欣慰激動,一張嘴眼瞧著快要咧到耳後根,五萬年整,他一個孤寡老漢日日盼夜夜盼,終於盼到他唯一的女兒濃衫公主長到及冠之年可以承襲君位,如此他便可以兩袖一甩,正式退休歡度一個快活安詳的晚年。

是以,當他聽座下來報濃杉公主遍尋不著恐已出溜之時,一口氣沒有順過去,當場口舌歪斜中了風,被急急抬了下去。

北荒常離海女君衡河,一邊閑閑翻看著頭幾日隨侍仰月剛從雲卷處借的《上古桃聞秘史》,一邊由著隨侍槐序親臨現場般生動形象地同她轉報對麵海蛇族的今日新聞要點,心中略有些唏噓,手邊酒杯裏的酒早已走了熱氣,涼了大半截。

海蛇族的濃杉公主,她隻有過一麵之緣,似乎小她個一兩萬歲,不同於她早早在兩萬八千歲時就承襲君位,濃杉就幸運的多,平安快樂的長到五萬歲成年,才順理成章的承襲,隻是她不明白為何濃杉好端端會臨陣脫逃,印象中那個小公主應該不是個頑皮之人,可憐她那老父親,晚來得子,一把屎一把尿十分艱辛拉扯長大的接班人,竟然將自己氣出了中風。如此看來,這位新女君,卻還是個小孩子心性,淘氣頑皮,暫且還翻不出大浪,邊緣海域結界不用特別再加強。

再瞧瞧她衡河,十分有做一海之君的自覺,不等家裏長輩催促,就主動開始著手自己擇婿一事,全然不用長輩費心,她很為自己的懂事感到欣慰。然,手上這本《桃聞秘史》雖能滿足她的一些八卦之心,卻著實找不出什麼起情造—愛的秘訣,何況她這人向來怕麻煩,擇個婿為甚要談些情情愛愛的破費時間,誰合適想法設法將他娶了便是。遂將手上書本一攤,琢磨起別的方式。

雲卷那廝最近一股小氣勁,不知為何死活不肯出借另一本《七海八荒榜》,據說那裏頭滿是七海八荒鼎鼎有名的青年才俊,那麼為了常離海的未來,隻能她親自去偷了。

衡河本就是個說幹就幹的利落作風,隻是常離海常年不通外界,平靜有序,需要她處理的事宜實在算不上多,有一件事情可以給她荒廢下時間是何等幸事。她默默心裏打算,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

“君上,二殿下求見。”隨侍仰月躬身稟道。

巧了,來的正是時候。

“哈哈哈哈哈辰殿幾日不見,《桃聞秘史》讀得如何啊?可有何收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衡河抬頭,紅珊瑚水道上的男子,今日身著一襲露白色的龍綃華衣,邊走邊笑的花枝亂顫,俊朗飄逸中帶著幾分妖嬈的風姿,嘖嘖,若是光憑樣貌,雲卷還是很有名堂的。若是在七海八荒上祭一祭,雲卷也還是很可以在神仙堆裏排上名號的。

衡河感慨之際,好顏色的雲卷已在她對麵就座,自顧倒了一杯茶,環望四周猛的不可置信道:“瞧著這個景是,是南荒的莫非湖?”

衡河唯一佩服雲卷的是,除了整日織龍綃,還能抽時間閱萬卷書,讚賞道:“見識不錯。”

有見識的雲卷愈加氣憤:“這,這可惡的贔屭老兒!本殿下我連著央了他幾回,隻需幫我馱個小小小湖回來,軟磨硬泡又巴巴送了好幾回夜珍珠皆不為所動,我道他幾時變得如此有原則,他竟為你馱了整個莫非湖回來!”邊說邊誇張的比著手勢,“這偏心的忒不像話!”

衡河趁機安慰道:“不過將將仰月閑來無事在這滅生亭後方理了幾畝海地,贔屭估摸瞧著光禿禿的不稱眼罷了。況你撥雲殿左右也塞不下這湖,否則本君便送你了。”又轉話題道:“方才你問本君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