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局,是什麼?有把握拿下東朗嗎?”
老林刹那遲疑,卻極好掩飾過去,微微帶了笑,衝林愫點點頭,說:“事不宜遲,先離開這裏,再作打算。”
宋書明說:“要麼你們先走,掌櫃四人屍體還在此處,總得有人收拾妥帖免留後患。”
老林卻滿不在乎,漫不經心擺擺手說:“東朗派人來此,自然上下打點好了。屍體留在這裏無礙,自會有人來處理。”
幾人這才趁著夜色出發。此時接機日出時分,東邊天空已微微有些發亮,老林一路催促他們離開,卻並不是往出城的方向,反而七拐八繞越走越近瑞麗中心,一處家具批發市場。
老林輕車熟路,在批發市場的卷閘門前左右環顧一番,確定四周無人這才示意宋書明將卷閘門拉開一角,側身溜進門簾後的家具倉庫之中。
家具倉庫一半在地下,連著幾扇小窗開在地上的半麵牆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味道,林愫抽了抽鼻子,說:“油漆的味道。”
室內光線昏暗,宋書明適應片刻才看出,空曠的倉庫裏麵整整齊齊碼了許多桌椅板凳,造型古樸,漆亮板正,看起來很上檔次。
“這是紅木。”詹台比宋書明還懂行些,打眼一看,就認出來了。
老林讚許看向詹台,說:“不錯。瑞麗緊靠中緬邊境,緬甸最出名的就是玉料和木料。玉料,貴在翡翠,而木料,最貴的就是緬甸酸枝。”
“六年時間,我隱姓埋名千方百計來到德宏,最初的打算是想潛入東朗所在的南坎,伺機下手。前後輾轉兩年多,東朗身邊卻如鐵板一塊,我沒有得手,又不敢冒著被暴露的風險,隻要再次回到德宏。”
“之後一段時間,我也從靈獸和元皿方麵打過主意,蠱毒和降術也都試過,但東朗心性狡猾多疑,食水生人一概不得近身,我幾次嚐試,也都失敗。”
“兩年前,我終於找到眉目,在這紅木廠裏找到份上漆的工作。”
林愫奇怪:“紅木上漆與東朗有何關係?”
宋書明拍拍她手臂,說:“東朗既然身處南坎邊境,想必出入關內的玉料和木材,絕大多數都是他的手筆。”
老林點頭說:“大部分緬甸酸枝,都以原木形式從南坎運出,途徑德宏瑞麗銷往廣東福建,再被製成紅木家具銷往全國。”
“家具價格高昂,一套品相上乘的紅木沙發可賣至十萬高價,可原木價格低廉,一頓不過三五萬元。”
“東朗辛辛苦苦打通邊境口岸,又費盡心思維持緬北和平,為的就是賺錢生財。可是他運原木出來,大部分錢卻被經手的紅木加工廠商賺去,時間久了,自然心有不甘。”
“我現在所在的紅木加工廠,就是東朗自己花錢置下的產業,打的就是自己提供木料自己加工製作,再將價格高昂的成套家具銷往內地的精明算盤。”
“不僅僅如此,東朗為了將瑞麗紅木這塊金字招牌打響,還特意讚助修建會展中心,計劃今年三月,舉辦一場紅木文化節,吸引大量經銷商前來。”
“文化節的開幕式上,東朗請來數位明星獻唱助興,而他本人,也會前來剪彩。”
宋書明一驚,東朗年邁已經八十有餘,老林一直說他命不久矣大限將至,卻竟然還有這般力氣,能從南坎來到瑞麗參加文化節的開幕式。
詹台瞥見他臉上表情,輕聲說:“東朗年齡雖大,卻一直用鼇蟒吊命,精神頭應該是極好的。可他本已油盡燈枯,若是離了鼇蟒,數分鍾之內便會迅速衰老萎縮,死狀如幹屍一般。”
老林微微笑道,說:“東朗的大限,就是他來剪彩的當天,我對他動手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