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天威,一雙大手撕開虛空,裂出一條通道。
平靜的空間忽然起了波瀾,傳出如同撕裂帛片般的聲音。通道中,出現一縷扭曲的影子。
那森嚴的背影手上拖拽著一具麻布般的脆弱人形,一路上,灑落無數鮮血。除此外,那具脆弱人形身上披掛著千百條的枷鎖。
轟隆隆的驚雷始終沒有缺席,伴隨著那一路上由枷鎖碰觸發出的叮叮當當聲,於驚雷處有枷鎖,響徹整片虛空。
隱約的光暗變化下,可以看出那是一個人族,而不是諸天其它種族。
密密麻麻的枷鎖穿透了那人族的身軀,鎖死他的四肢,繃緊他的軀幹,甚至穿透了他的五髒六腑。
每行走一步,於虛空中灑下斑斑血液。從那人身上拉扯出深入骨髓的疼痛,無休無止。
他們似乎走了許久,漫長的虛空通道裏,詭異的畫麵一直持續著。隻是不知過了多久,那森嚴的背影停下。
遠處,通道盡頭出現微弱亮光。與此同時,那惡魔看向了還在顫抖的人形,點點血跡滲出。
“嗬嗬!螻蟻,如此卑微的活著,到底還有什麼意思呢?”提著那脆弱人形的惡魔發聲了,帶著無盡的譏笑,那是彷佛墜入地獄般的冷語。
他的臉上刻畫著數道猙獰的疤痕,每一道都如同大刀劈下,僅存一絲餘地便劈開頭顱。
那冷峻惡魔抖擻了手上的人形,甩出陣陣枷鎖聲,“妖禍,那痛入靈魂的煉魂釘極不好受吧!專克神魂,仿若煉魂,無休無止!”
確實如此,一枚暗色神釘紮在那人族的頭上。
這一句話徹底驚醒了那人,彷佛擊透了他的心髒,帶來透體的冰寒。他也忘記了,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叮叮鐺鐺聲始終回旋在他的耳邊,一絲消失的空隙都沒有。煉魂滅魄,生不如死。他已經無法睜開眼睛,即使是再看著世界一眼。
煉魂釘極其狠毒,中釘者要承受煉魂之痛。那種感覺足以摧毀神智,磨滅不屈的意誌。
無邊無際的疼痛淹沒一切,即使山陵崩於眼前,也完全無法動彈。更多不用說回想思考,隻有無邊無際的痛苦。
從被捕的那一刻起,打入天牢,受盡酷刑。如今,再難分辨外界氣息。現在的他,仿若一隻木頭,受盡折磨的木頭。
“嗬嗬!廢物!”
既然已經靠近囚牢,那名高大的身軀不再言語。
通道口漫出無數雷電,其中空間裂痕遍布,猶如一塊破碎到極致的鏡子。此時,那森嚴的背影冷冷的拋出手上的俘虜。
於是乎,那名俘虜在破碎的空間中劃過,像極了一隻折翅的鳥兒。
“哢嚓”,彷佛春寒破冰。空間破碎,那一具人形下墜於另一個空間。
他的一身枷鎖,於空中受那罡風吹擊,終於被扯下,卻也帶出漫天的鮮血。噗嚕嚕的噴湧出鮮血,染紅了半天。
隨後,一道天音傳來,“妖禍,永墜放逐之地吧!”最後,再無一絲聲響傳來。
沉重的下墜感,侵蝕了他的感覺,極其難受。
終於,他墜入大地,仿若山崩。
事實便是如此,那一具人形受盡折磨後,再次墜入了放逐之地,受永世封禁。隻是,臨降落前那一身枷鎖終於掉落。
這裏乃是神戰之地,天道曾經撕裂於此,流放之人永遠無法逃離這個囚牢。
良久,那個滿身血跡、傷痕累累的人族少年動了動。枷鎖解除,終於能夠動彈。
他不斷地掙紮,即使那鮮血流出一地,染紅大地。煉魂釘與他糾纏極深,拉扯他的魂魄,每時每刻都在折磨他。
“啊呀!”,他發瘋般掙紮,不管那血肉模糊的的身體,到底還能撐多久。
汩汩地鮮血從他的頭顱留下,他伸出雙臂,不顧一切的起釘。煉魂釘,九節魔器,噬人神魂。隻要煉魂釘還存在一刻,他就是個傻子,記不得一切。
他用盡全力,每起一節,便噴出一股血液。
直到,鮮血又染紅了一片土地,那枚魔器終於跌落地下。那一種噬魂之痛終於逝去,隨之而來的是消失已久的記憶。
隻是,換來的不是喜悅,而是一股淚水從他眼中滑落。
“啊!我要滅了你們,神族!”,他一切都想起來了。他竭盡全力咆哮,口中咳出鮮血,卻沒有半點停止的意思。
那沉浸於全身心的疼痛,吞噬了一切。
腦海中,有道聲音持續回響,“妖禍,你不該活著,膽敢汙染神族血脈,即是如此下場。”那冷漠至極的聲音,似乎帶著無限憤怒。
“我是妖禍?不該活著?”
那道聲音持續回響,不斷折磨他。一絲悔恨的淚水流下,在心中卻似決堤般的湧現悲傷。
隻是一閃,一道柔和的聲音將之驅散。“青兒,你要好好活著,不怪你。”聲音很細微,卻撫平了傷痛。
還有內心深處,彷佛潛藏極深的一道聲音,“活著,便好。”
他眼中流下血淚,腦子一片空白,呢喃道,“母親,父親。”現在的他,再也爬不起來了,悲傷將他完全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