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儀點點頭,笑著看皇帝陛下一眼,方道,“我心裏很仰慕陛下,先時見陛下穿過,我回家也做了一身,沾沾陛下的福氣。”
“不錯不錯。”還留了秦鳳儀用膳。
按理,裴太後這態度稱得上和氣了,賜膳稱得上親近,但秦鳳儀以一種小動物的直覺,總覺著在太後跟前不似在陛下跟前自在,他也知道,裴太後不似陛下和氣。於是,秦鳳儀少開口,多吃飯,以免討人嫌。然後,他一口氣吃了兩碗飯,好些個菜,因著是秋狩第一天,秦鳳儀一大早起床跟著隊伍出發,騎了大半日馬,且,他正當年輕,胃口正好的時候,呼嚕呼嚕吃得那叫一個香,把裴太後瞧得,簡直是啥胃口都沒了。
秦鳳儀吃過飯就告退了,真心覺著太後這裏的飯雖然好吃,但還不如去吃他七品小官兒的例飯呐。
秦鳳儀是頭一回住帳篷,太後的大帳自不消說,叫秦鳳儀說,跟個小宮殿似的。自太後帳中出來,一路雖不可亂行亂走,但秦鳳儀也見到了各式規製的帳篷。他還順道在他嶽父那裏晃了一圈,看看老太太,給嶽父請安。李老夫人問他在太後那裏可吃好了,秦鳳儀接了侍女奉上的茶,道,“吃了兩碗飯,菜也吃了很多,有道雞湯不錯,我喝了兩碗,渾身都暖融融的。”這七月天,白天仍是有些未散的暑熱,晚上卻是開始涼了。
李老夫人笑,“那就好,那就好。”讓秦鳳儀晚上過來這邊休息。
秦鳳儀道,“祖母,不用了,我那邊也有帳子。明兒早上,我過來陪祖母和丈母娘一道吃飯。”
李老夫人高興的應了。
待秦鳳儀走後,景川侯夫人私下還同丈夫說呢,“看大姑爺這晚飯的飯量,太後娘娘那裏的事算是過去了。”景川侯夫人雖則不喜秦鳳儀,卻一向很有家族觀念,就秦鳳儀挨太後訓的事,她還在平皇後那裏為這後大姑爺說過好話哩。倒不為這後姑爺能感激她,可秦鳳儀一向很得陛下心意,這以後秦鳳儀發達了,於侯府也沒什麼壞處不是。景川侯夫人不是為了自己,為的是自家兒女。今見秦鳳儀在太後這裏都吃的不老少,覺著,飯都吃得這麼香,肯定是把太後給巴結好了的。
景川侯“嗯”了一聲,心下卻不這樣認為。秦鳳儀是個存不住事的性子,倘是跟太後那裏好了,過來沒有不臭顯擺的。今次過來卻是啥都沒說,不過,看秦鳳儀吃得不少,還能吃下飯去,想來太後也未給秦鳳儀什麼臉色看也是真的,不然,依秦鳳儀這心思,早與他說了。
秦鳳儀從太後的大帳,到他嶽父侯爵的營帳,再到自己七品小官兒的青色帳篷,可算是知道啥叫貧富差距了。
好在,李鏡準備秋狩的經驗豐富,非但寢具被褥一應俱全,還給秦鳳儀準備了蚊帳。就是這出門在外,凡事就不要想和家裏比了。秦鳳儀並不嬌氣,他又是個手麵兒大方的,給足了銀子,故而,他雖則囉嗦了一些,有銀子打點著,湯湯水水的也是盡有的。何況,秦鳳儀這是禦前紅人兒,下邊人哪怕有些眼紅,但真不敢得罪他,不然,就憑他這每日在禦前一呆就是一天的架式,誰曉得他會說點兒啥。
於是,雖則條件簡樸,秦鳳儀這一路上倒也覺著挺好。
秦鳳儀還與景安帝說哪,“祖母說叫我過去住,我沒去。”
“為何不去?”
“不能叫人說我搞特殊,明明有自己的帳子不住,非要去我嶽父那裏住,豈不嬌氣。”秦鳳儀正色道,“何況,我是在陛下身邊做事,凡事更要做個榜樣出來,才不枉陛下對我的栽培。”
反正,秦鳳儀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誇讚自己的機會啦。更甭提他這每天叫人眼花繚亂的衣裳,文士裝啊、騎手裝啊、書生裝啊、俠客裝啊,簡直是令人應接不暇。耿禦史對此意見很大,因為老友盧尚書要準備秋闈,未能隨駕。耿禦史就與鄭老尚書說了,“瞧瞧,這像什麼話,七品官,穿官服就是!”
鄭老尚書笑眯眯地,“多養眼啊。”
耿禦史道,“一點兒不穩重。”
鄭老尚書還是笑眯眯的模樣,耿禦史低聲道,“老相爺,你知道外頭人怎麼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