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說麵子的事兒了,先說裏子吧。”秦鳳儀繼續道,“還有大駙馬,遠的不說,先前我跟我媳婦吵架,就是他在外說我媳婦曾與大皇子議親,說得半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你說說,這是人說的話麼?大皇子大婚三年都有了,我跟我媳婦也是好幾年的情分,現在各自成家,莫須有的事,他說的真的一般。再者,我聽說,年前他在戶部當差,程尚書都能告到禦前去。哪怕不知是他辦砸了什麼事,可師父一想想,程尚書難道是剛做官的愣頭青,好不好的就要找陛下告狀的,還不是叫人沒法兒不說,人家才去找陛下說的。這樣的一個人,原就不堪配公主。公主要是日子過得好,她會找別人嗎?”
方閣老道,“你這三寸不爛之舌,不用找我,你找別人吧。我說不出這些歪理來。”
“找別人就找別人,明兒個我親自去同陛下說去。”
方閣老道,“你少跟陛下說這些混話,既做了夫妻,自然是一生一世的,沒聽說陛下賜婚還有和離的道理。”
“哪裏就沒有了,既是不合適,自然要和離的。”
“自來是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你莫要作孽。”
“什麼叫作孽啊,我這是行善哪。”秦鳳儀是打定了主意。
方閣老道,“你根本提都不必提,我與你說,陛下是絕不能答應大公主和離的。”雖然氣這弟子沒原則,不分是非,方閣老還不忍心他撞牆。
秦鳳儀道,“隻要陛下還是大公主的親爹,就必然會為自己閨女考慮。”
“陛下不僅僅是公主的父親,他還是一國之君,一言一行,當為天下表率!”
“就是表率,也沒說表率不能心疼閨女吧。”
方閣老說一句,這不肖弟子堵一句,方閣老多年大員,沒被誰這樣頂過啊。方閣老怒道,“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怎地?”
“行啦行啦,不找你去跟陛下求情就是。”秦鳳儀道,“師父你以前不像這麼不通情理的人啊,怎麼淨說這些沒人情味兒的話呀。”
“我沒人情味兒,你這全都是私心私意。鳳儀啊,你如今是朝中大臣,做事前得多加思量才是。”方閣老給這不肖弟子氣得不行,還得教導他些大是大非的大道理。
“又不是什麼大事,看叫您說的,仿佛天要塌下來一樣。”秦鳳儀道,“大公主不就是懷了別人的孩子麼?是影響邊境安危了,還是關係國計民生啊,看你們一個個喊打喊殺的。至於嘛。民間也有很多夫妻不和和離的呢。”
方閣老氣的,把秦鳳儀趕出去了。
秦鳳儀與自家大師兄道,“師兄去勸勸老頭兒,看他氣得不輕。一把年紀了,還氣性這樣大。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方大老爺拉了他到一畔,道,“鳳儀啊,這要是在小門小戶,自然不會如此。但在皇室,皇家自來為天下表率。且不說這事對陛下顏麵的傷害,想一想,若大公主與駙馬和離,所與奸夫大婚,以後貴女怕要紛紛效仿。若皇室與權貴之家如此,不多時間,怕民間亦會掀起和離另嫁之風,從此之後,禮法安在?”
“師兄你想多了,天下還是以男人主導的,做官的都是咱們男人,若是女子日子過得好好的,夫妻恩愛,兒女雙全,誰就會為了跟風去和離另嫁啊,那不是腦子有問題麼。”秦鳳儀一向有自己的主張,道,“要我說,是師兄你們想得太多了。”
秦鳳儀反是將方大老爺勸了一通,也沒在方家留飯,挨頓罵,回家去了。
李鏡隻要看秦鳳儀的氣色,就知他這事怕是不大順利。
好在,秦鳳儀回家正趕上家裏吃飯,他就一道吃了。秦太太還問他做什麼去了,秦鳳儀便把大公主的事說了,秦老爺秦太太都驚的說不出話,良久,秦太太方道,“大公主不是與媳婦交好麼。哎,這事雖是大公主錯在先,阿鳳,要是便宜,就是看在媳婦與大公主自小一道長大的情分上,要是能為大公主說話,咱們可不能袖手啊。”
秦老爺也說,“是啊,這做生意就得講信用講義氣,得有人情味兒。這做官的道理,我不大懂。可這自來做人做事,雖則大公主理虧,這也不算什麼殺人放火的惡事。事已至此,咱們總歸要向著近的一方說話的。”
李鏡聽公婆這樣說,心裏很是感激。便是秦鳳儀亦道,“爹娘,你們比我師父還要明理哪。老頭兒今天罵我一頓,還說我不明事理。”
秦老爺笑道,“方閣老是朝中大員,所思所想都是大事。我們是小見識,其實都是私心,這怎能比呢。”
“這本來也就是私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