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孫子,你再加把勁,馬上就能種完了。”老人悠閑地坐在田頭的小樹下躲著正午時分火辣辣的陽光,還時不時的端起身旁小桌子上的茶壺喝上幾口。老人身後靠著的老黃牛像極了老人懶散地模樣,悠悠然地窩在樹下的陰涼處,側頭看著田地裏勞作的兩個年輕人。一人一牛相處的十分悠閑,像是村裏的地主和地主婆監督著家裏的長工在幹活。
“老頭子,你叫我上山就為了幫你種地?若果是種地那老黃怎麼能歇著,誰家的地人在地裏種地,牛在樹下看著。更可氣的是,你看看它,吃著冰鎮的鮮果,你還給它扇風,你孫子我都沒這待遇。”開口的少年應該是沒幹過什麼農活,鋤頭揮舞的顫顫悠悠。身體不停的喘著粗氣,頭上帶著一個大大的鬥笠,衣服袖子早已經卷起,漏出又細又白的胳膊。
老人並不理會田地中少年的牢騷,手上給老牛扇扇子的動作不停,親昵的摟著老牛的身子說道:“老頭子我的地是誰都能來種的麼?小黃,你看這個不識好歹的臭小子。”
李瀟撇撇嘴吐槽道:“您快讓給別人吧!想要收拾我倆就說收拾我倆得了,找什麼借口啊。再說了您的破地也種不出東西來,費那個力氣幹嘛。東洲誰不知道您的這塊破地,年年種,年年死。您老是不老糊塗了?”
老頭子聽見孫子挖苦自己,拿起身邊的土塊扔向李瀟,被李曉閃身躲過。見土塊被李瀟輕易躲過,神色間有些對自己暮年力不從心的感歎。但李逸畢竟是豁達之人,轉眼就沒好氣的說道:“臭崽子,你可知這些年你是第一個幫我耕田的人。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瀟感覺智商收到了侮辱,賭氣似的把鋤頭一扔,一屁股坐在田地裏,一隻手敞開衣懷,一隻手用頭上的鬥笠不斷地給自己扇風。有些氣喘的對身後認真耕地的書童說道:“三兒,快給我拿杯涼茶來,你家少爺我要累死了。”說完又轉頭對樹下的老人回懟道:“少來,你愛讓誰來讓誰來,我還不稀罕那。”
老人此時特別像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頑皮地開心大笑。笑完又收斂起嘴角,試探著問道:“你就不想有點安身立命的本錢?”此時老人的動作神情依然不變,但卻不斷地用眼中的餘光看像李瀟,等待李瀟的答案。
李瀟接過小書童的茶碗,咚咚咚的快速喝了幾口。沒心沒肺的回了句:“不是還有老頭子你那麼?”說完指了指小書童,示意他站在自己身後給自己遮擋一下毒辣辣的陽光。
“老頭子我也老了啊,怕是護佑不了你們幾年了。”李逸說完看著眼前的桃花,望出了神不再與李瀟搭話。
李瀟見老人陷入沉思,也不好開口再去打擾。轉頭對小書童說道:“你先幹著,我去那邊樹下眯一覺。”說完便站起身體,一手扶著腰,一手拿著鬥笠,踉蹌著像田邊的陰涼處走去。
小書童衝著李瀟背後做了一個鬼臉,不滿地踢了下田裏的土塊,輕聲嘟囔道:“爺孫倆一個比一個懶!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啊!回去我要讓賬房給我加錢,對,加錢。”大概是找到了安慰,小書童又悻悻的揮舞起腳邊的鋤頭,耕作起來。
—————————————————————————————————————————
傍晚時分,李瀟回到自己在南山住的竹屋。剛一進門,就癱倒在床上。嘴裏不斷呻吟著:“腰好酸,背好疼,快來給我捏捏。老頭子打理的破地實在太累人,下次說什麼我也不幹了。”
一起進來的小書童此時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斜枕著桌子,雙手無力的垂在胸前。聽到李瀟的吐槽,有些鄙視的看著李瀟,相當嫌棄的對李瀟說道:“公子,你下午就幹了不到一刻鍾就去睡覺了,我看您腰疼不是種地累的,是睡覺時候石子硌的。”
李瀟讓小書童說的有點尷尬,也不再發出疼痛的呻吟聲,惱羞成怒的回道:“你能耐、你能耐行了吧,下次都讓你來。你怎麼還在山上?還不快下山去,當心王管家找你麻煩。”
小書童聞言一臉傲嬌,坐直身體,炫耀著說道:“老祖宗說讓我在山上跟王管家呆些日子,學點本事。將來要給我安排個好職位。”
李瀟聞言若有所思,隨口的應和了兩句,就把書童趕回住所。待書童走後,輕聲歎了一口氣。
“怎麼就是避不開那?”
李瀟的竹屋內裝飾相當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四個凳子就是小屋內全部的家具了。李瀟掀起床鋪,從床下拿出一柄竹子做的小劍,撣了撣劍身上布滿的灰塵。這柄竹劍是曾經大哥為自己做的。小時候自己身體瘦弱,還時常生病。
當時自己與大哥從小被安排在南山學習文章與武功。還記得那時自己學習劍法,提不起精鋼做的寶劍總被那幾個老變態責罰。大哥看的心疼,便連夜用小刀削好了這柄竹劍,供自己學習劍法。李瀟現在還能清楚地記得當初自己剛剛起床,大哥在床頭遞給這把竹劍的情形。雖然那時候大哥臉上有濃濃的黑眼圈、小手上也是密密麻麻的傷痕、就連衣服也是布滿了竹子的碎屑,整個人顯得髒兮兮的,但李瀟卻覺得那時的大哥是最溫暖的。大哥輕撫著自己的額頭寵溺的對自己說:“慕塵,以後你就用這把劍練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