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不是別人,他不可能強拉硬拽的將人帶去流雲殿,也不可能在今日生辰之際跟她吵架。
外頭眾人正候著,眼看著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心血,也絕不可就此輕易散了。
既然太後有心結,不如就同她好好說道一下。
太後臉上結著霜,他的麵色也不好看,但他還是講道理的,邁步走至太後跟前,盡量平心靜氣道,“兒子知道母後在氣什麼,但母後不該在今日同朕拿喬,您一向顧全大局,況且今日是您自己的大日子,您就忍心浪費嗎?”
太後神色沒有緩和,似乎也並不打算說什麼,他便又道,“皇後的位置至關重要,母後那日,事先未與朕商議,就在眾人麵前提出求娶段菁菁為後,可知叫朕多麼被動?朕好歹也是當了爹的人,此等大事,難道連知情的權利也沒有?”
“至於晉封阿淳,她為朕生下彥兒,甚合朕的心意,母後不是也甚喜愛彥兒嗎?阿淳的地位決定彥兒的將來,朕此舉兩全其美,李家也向來是良民,抬舉他們又不觸犯國法天條,這也算是給了彥兒一個後盾,這又有何不妥?”
就見太後神色微動,卻不肯輕易鬆口。
為了給彥兒一個支撐而封賞他的外祖家,這倒也說得過去,可現在的問題是,他的主意,恐怕並不隻在彥兒身上!
其實太後並沒打算一直與皇帝冷戰下去下去,今日鬧這一出,本來就是為了同他講條件,是以終於開了口,冷笑道:“陛下此舉,果真隻是為了彥兒?依哀家看,陛下是為了李妙淳吧,陛下陷進了女人的溫柔鄉,早已沒了主見!”
雖然的確與阿淳有關係,但太後這話說的,仿佛他是個被女色迷惑的昏君一般,宇文泓當然不能接受,回道,“母後這樣說朕,實在叫人寒心。敢問母後,朕自打晉封阿淳,可做什麼禍國殃民的事嗎?”
他的確是最喜歡阿淳,但阿淳事事從大局出發,又不是什麼紅顏禍水,他為何不能喜歡她?
這話雖叫人無法反駁,太後卻冷笑道,“在政事上,陛下現如今的確還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但照目前這個勢頭發展下去,實在難說。李妙淳是哀家送去陛下身邊,當初哀家可沒想到她竟有這麼大能耐,這才短短一年多,她從宮女一躍成為一品貴妃,連娘家都崛地而起,敢問陛下,下一步,還要把她捧上什麼位子?”
隻見宇文泓神色微動,卻並沒有立刻說話。
太後把他的反應看在眼中,繼續道,“哀家當時是見陛下太過寡冷,才將她送去陛下身邊,本意是叫她照顧陛下起居,卻沒想到,她晉了位份以後,將後宮攪得風生水起,陛下如今不肯選秀,遲遲不立後,更不肯臨幸別人,她打得什麼主意,當哀家看不出來?”
“她想獨霸後宮,還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斤兩,陛下堂堂一國之君,竟被她一個女子牽著走,不怕天下嗤笑嗎?今日不如就請陛下給哀家個痛快話,什麼時候立後?可還要叫其餘那些女子們繼續獨守空房下去?”
太後淩厲的聲音說完,宇文泓疲憊的閉了下眼。
對,這就是今日太後的目的,不過還是逼他立後,去臨幸別人……
真可笑,身為一個男人……
不,是身為一個人,連這點自由都沒有。
他堂堂帝王,竟在這樣時刻,被自己的母親逼著做這樣的事,他該怎麼做才合母後的心意?馬上找個不認識的女子立後,然後再去挨個寵幸那些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女人?
宇文泓胸中湧起一種悲哀,漸漸地,將整個人淹沒。
他歎了口氣,朝殿內吩咐,“朕有話要對太後說,閑雜人等,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