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段菁菁雖沒有明說,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現在她需要確認的是,自己的弟弟李尚林。
於是她以會親為名向宇文泓請了個旨意,召見了李尚林。
自打她生產到現在,李家母親已經進過兩次宮,也親自來參加了彥兒的滿月禮,而李尚林卻一直沒有機會,是以這日,她特意將李尚林叫到了棠梨宮,雖是外男,但舅舅見見小外甥,總是合情合理的。
李尚林下了朝後直奔棠梨宮 ,其實心間也很急切,親親的外甥出生了,那是姐姐的骨肉,他早就想見見小家夥了。
上午陽光正燦爛,彥兒照例由母妃陪著在院子裏曬太陽,正曬得舒服時,忽然間有人來向母妃通傳,說舅公子到了。
母妃點頭叫請人,小家夥接著就見有一個俊秀的男子來到母妃麵前行禮問好。
這男子不像父皇威武,卻給他親切的感覺,含笑望著自己,眼睛裏充滿了驚喜。
彥兒聽見母妃跟他介紹,說這是舅舅,可他太小了,還聽不懂舅舅是什麼,等新鮮勁兒過後,便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唔,他有些困了,該去睡覺了。
靜瑤見彥兒眼睛裏沒了精神,便吩咐乳母帶他去睡,自己則同李尚林坐下說話。
先是叫人上了茶點,因今日有事要問,她便特意支開了宮人,身旁沒了閑雜人等,她咳了一聲,開門見山道,“咱們姐弟自打上回清暉園一別,眼看著許久未見了,今日姐姐叫你來,一是慰藉心中思念,再者也有事想要問你。”
她頓了頓,特別指出,“此事十分重要,姐姐希望你能知無不言。”
李尚林聽見姐姐這樣一說,不由得肅斂起來,忙點頭道,“是,請娘娘放心,臣一定知無不言。”
得了李尚林這樣的保證,靜瑤便終於問道,“母親此前進宮時,曾向我提及,說要替你張羅婚事,而你卻屢屢推卻,現在你如實告訴姐姐,是不是心間已經有了適合的人選?”
李尚林本來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此時見姐姐這樣說,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答說,“沒想到竟是此時驚擾到了娘娘……娘娘誤會了,臣之所以推卻,乃是因為公事繁忙。您也知道,臣調往內閣,因為資曆實在淺,為了不辱陛下信任,隻得格外用些心思才是。”
他還是沒有直說,到底是在念著段菁菁,還是果真沒有心思?
靜瑤不想繞彎子了,索性道,“在公事上用心是好的,隻是不知你知不知道,大理國段三公主,前日到京了。”
此話一出,就見李尚林神色微動。
他現在在內閣任職,朝中大事小情都知道,自然已經了解段菁菁已於三天前進京的事情。
而且利用職務之便,他甚至清清楚楚的了解了,她此行都在哪裏下榻過,幾月幾日從大理出發,何時進的城門……
不知為什麼,自打恩榮宴那日在暢春園外遇見,他就鬼使神差的老在注意她了。
此時頂著姐姐灼灼的目光,他也隻好咳了一聲,答道,“臣已經知道了。”
瞧他這幅不自然的樣子,簡直同段菁菁來打聽他的時候如出一轍,靜瑤心間暗自好笑,繼續說道,“知道就好,不過,你可能還不太清楚,三公主入宮之後,頭一件事便是來同我打聽你。”
話說到這,就見李尚林一愣,“打聽我……”
他心間忽然好奇起來,終於忍不住問,“不知三公主打聽臣什麼?”
靜瑤故意咳了一聲:“打聽你有無定親成親什麼的,看樣子似乎很急切。”
李尚林便明白了,她還記得自己在留仙橋下說過的話。
還好,她記得,他也沒忘。
李尚林的神情,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有種踏實感,靜瑤並不知道這二人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但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李尚林似乎不是主動型的,段菁菁的身份又擺在那裏,她與皇帝就算要成全,也得先叫他們兩個之間有一個先開口才是。
靜瑤歎道,“在我看來,三公主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尚林,你可明白了?你二人正值大好年華,耽擱實在可惜,況且山高水長,隔得又遠,難得她進京一次,不如趁機會難得,把此事早些定下來才好。”
這叫李尚林一怔。
喜歡上了一位姑娘,自然想娶她為妻,他也想早些定下來,隻是……
隻是她貴為一國公主,而他自己,還是宦海中的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靜瑤見他似乎有些憂慮,不禁好奇起來問道,“你可是在擔憂什麼?今日姐姐決定與你開門見山,你方才也答應了,要知無不言的。”
想清楚了,姐姐不是外人,李尚林隻好道:“叫姐姐如此費心,臣實在汗顏,臣心中的確有三公主,也不是沒有妄想過高攀,隻是妄想始終是妄想,臣知道以現在的身份求娶,實在希望渺茫,原打算著,這幾年努力發奮,爭取嶄露頭角……”
他話說到此,靜瑤也明白了,不由得歎道,“你的想法雖好,卻不切實際,你可知道,女兒家的大好年華就隻這幾年而已,萬萬等不得。也不是姐姐打擊你,隻是你試想一下,萬一你要花個十年八年,才能達到自己的目標,那人家難道要一直空等你?”
李尚林一愣,頭一次語噎。
姐姐說的也是,他雖然一向自負,但萬一這奮鬥過程艱難無比,她該怎麼辦?
看來自己的計劃還是不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