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份不同,但離開乾明宮也並沒有多久,她來到茶房,熟練的倒水生火。
春生就在不遠處,聽到動靜趕忙趕了過來,見到是她,不由得吃了一驚,喚道:“姑姑?”話出口又察覺到錯誤,忙給她請罪,“奴才蠢笨,請貴儀娘娘恕罪。”
她對春生笑了笑,“不礙事的,快起來吧。”
春生應聲起來,小心走到近前問道:“娘娘在煮什麼?不如叫奴才來吧?”她的衣料華貴,真怕會被茶爐的火星子灼壞。
靜瑤回答說,“是為陛下煮的果茶。”說著想起什麼,又叮囑春生道:“往後陛下若是睡前飲了酒,你們可以為陛下煮些果茶來喝,龍井中添些沙果與酸棗,別忘了放點冰糖。”
春生應了聲是,又有些猶豫,“奴才記下了,隻是煮茶的事現在有春雨公公掌管,就算奴才提醒,他未必肯聽。”
雖同為太監,但春雨品級比春生要高,春雨可以在禦前侍茶侍膳,春生卻隻能在茶房裏燒火,聽春生這話的意思,平日裏可是沒少受春雨的氣?
靜瑤轉頭來看他,“春雨欺負你了麼?”
這話的語氣像是長輩在關心小輩,春生沒來由的一陣委屈,但卻是強忍住,搖頭說,“並沒有,娘娘請放心。”
靜瑤卻看出他的無奈,想了一下後說,“改日見著春雨,我跟他說說。”
春生有些惶恐,忙推拒道:“娘娘不必為奴才的小事費心……”
眼看著果茶煮好了,靜瑤將茶湯濾進茶杯,對春生笑道:“你放心,我有數,不會叫你為難。”說著端起托盤,往暖閣去了。春生楞了一下,忙在她背後垂首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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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暖閣,靜瑤將果茶放在宇文泓麵前,道:“陛下,醒酒茶煮好了,您喝一些吧。”
宇文泓將茶杯端了起來,喝過一口,問道:“這麼晚了,你隻是來給朕煮茶的?”
靜瑤肅斂神色,跟他說,“臣妾有一事想稟報陛下。”
宇文泓繼續喝茶,點頭道,“說罷。”
她稍稍將思緒理順,便說道:“奴婢覺得今夜北遼長公主欲與惠王聯姻一事,有些蹊蹺。今日早些時候,臣妾陪同段三公主去福寧宮,曾遇見過這位長公主,離開後,段三公主曾告訴臣妾,那位北遼長公主昨日與人幽會,正巧叫她遇見,而就在剛才散宴後,三公主又說,原來與北遼公主幽會的人正是惠王,也就是說,方才宴間,他們倆人都在說謊,他們分明不是頭一次見麵,恐怕……早就認識了。”
她不能說出自己重生的事,也就無法告訴他,其實兩年前宇文銘就認識蕭毓芸了,她隻能這樣提醒,但願他能有所察覺。
其實就算沒有段菁菁的恰巧遇見,宇文泓又何嚐不知,這是老五的事先謀劃?此人向來狼子野心,就算早與蕭毓芸暗通款曲也並不奇怪。
隻是難得阿淳身在後宮,也能敏銳察覺此事,且竟趁夜趕來告訴自己,宇文泓心裏一陣暖意,跟她直言道,“朕早猜到了,北遼何等奸猾?豈會做無準備之事?她如果不了解惠王,不會指名道姓非他不嫁。”
看來他有數,可不知他是否打算防備宇文銘?她又道:“其實或許惠王此人也並非表麵看來那般,臣妾一直覺得郡王妃母子那日遇險與惠王府脫不開關係,希望陛下不要掉以輕心。”
宇文泓又是淡笑一下,“朕知道,難為你如此費心,放心,朕心裏有數。”
靜瑤點了點頭。可既然心裏有數,他為何還如此凝重?莫非此事很是棘手?她試探問道:“陛下打算怎麼處理,要讓北遼與惠王府聯姻嗎?”
宇文泓歎了口氣,“連你都知道他居心不良,朕若是讓他們聯姻,豈不等同引火燒身?朕原打算以惠王有妻室為由,拒絕北遼,可方才惠王來跟朕說,他也打算娶蕭毓芸入門。”
靜瑤一愣,宇文銘已經厚顏無恥到這等地步了?居然敢直接同皇帝提這個要求!她忙道:“陛下可以拒絕他啊,他有正妻,難不成蕭毓芸願意做妾?”
宇文泓搖了搖頭,俊眉微斂,“朕原就打算拒絕,但沒料到太後先前竟然答應過他,要為他賜婚,他方才以此事來向朕討旨,說張氏已經不能主事,叫朕廢其正妃之位,另娶蕭毓芸為王妃……總之,朕甚是被動。”
靜瑤一怔,“賜婚?”這才忽然間想起來,今年正旦那日,張恩珠的確替宇文銘向太後討過賜婚旨,且太後也答應了……原來也是為今日之事在做準備。
靜瑤這才察覺,宇文銘其實布了很大一盤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