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瑤瞧著鏡中明豔的臉龐,自己也有一番思量。
其實剛才的事,大可一笑了之,但她還是得拿出來跟半夏說一說,叫她長長記性,畢竟自己再受寵,也還是個妾——雖是個可以進宗冊的側妃,但頭上有惠王妃張恩珠在,她不能目中無人。
能與夫君兩情相悅,被他格外看重,已是難得,雖然仍有一些身為妾室的些許遺憾,但上天已算厚待她了。她是個心存善念的人,還記著惠王妃才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再與惠王恩愛繾綣,也算是奪了人家的夫君,況且人家身子不好,萬不可由她自己這兒傳出些狂妄的話來,再去傷了人家。
她謹記著自己的身份,如今歲月靜好,心中最大的期盼,便是能盡快為他生個孩子,若是個男孩最好,並不是她重男,隻因惠王如今二十二歲了,膝下隻有一位小郡主,若她能為他生個男孩,叫他兩全其美,豈不更好?
因為想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不知不覺眉眼溫柔了許多,襯的那張臉也愈加好看,恰巧仲春也為她梳好了妝,隨雲髻配赤金梅花步搖,簡單不失俏麗,她對著鏡子左右瞧瞧,覺得十分滿意,終於立起身來。
明日是冬至,皇家的男人們要隨帝王祭天,王府裏也要做一做儀式,她雖是王府裏管事的,但上頭畢竟有主母,必定要去稟報一番,她吩咐道:“半夏方才失言,留下看家,仲春隨我去牡丹苑。”
兩個丫頭趕緊遵是,被禁足的半夏不敢有怨言,還趕緊去為主子拿鬥篷,外麵天寒,可別凍壞了主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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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牡丹苑,惠王妃張恩珠也才歇完晌,正由丫鬟服侍著喝藥呢,聽到她的來意,沒等她一一稟報便抬手攔住了,隻是說,“妹妹做事我放心,也不必事事回稟我了,你看著辦就好,隻是千萬別累著自己,左右還有底下一幫管事的。”
靜瑤趕忙道了聲謝,“王妃信得過妾身,是妾身的榮幸,豈敢稱勞累。”
張恩珠笑了笑,繼續跟她說,“對了,今早宮裏才賞了些藥材,聽說都是上好的貢品。我還跟她們說,等會兒叫把阿膠給你拿過去,你來的正好,順手帶回去吧。”
靜瑤立刻推辭,“這是宮裏特意賞給您的,妾身怎麼敢……”
張恩珠笑著打斷她,“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早年虧空大了,再怎麼補也無濟於事,倒是你,趁著年輕身體好,該趕緊調養,好早些為王爺綿延子嗣啊!我就不癡心妄想了,妹妹福澤深厚,大有希望。”
這也確實靜瑤的願望,見張恩珠誠心要給,她便趕緊起身謝恩,“那妾身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王妃厚待。”
張恩珠身體不好,靜瑤不敢過多打擾,又聊了幾句,便領著仲春告辭出來了,等到回了房,命人將那些阿膠收拾好,自己也坐下歇了會兒。在主母麵前,得時刻繃著,舉止言談不敢出半點差錯,回到自己的地盤,關上門沒有外人,這才終於能放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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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惠王宇文銘過來用飯,紅色團龍錦袍顯得人既清俊又威儀。靜瑤早早恭候在門邊,宇文銘一見她,便自然揚起笑容,牽著她一同進到飯廳,淨手後共同用膳,飯間問一問今日的情況,臉上一直溫和,她也含笑作答,張羅著叫人為他布菜。
因為明日祭天是皇家的大事,宇文銘今日也沒得閑,尋常幾乎整日都能在府上,今日卻在外忙到天黑,兩人一天沒見,有許多話要說,等飯吃飯撤走了碗盤,丫鬟們便自覺退了出去,留下主子們自己,好說些體己話。
晚間上了床,靜瑤親自替夫君揉肩捏背,宇文銘似乎是疲乏了,不似往常那樣跟她說話,隻是閉著眼養神,等到躺下的時候,才猛的想起什麼,囑咐她說,“對了,明日幾位王爺要來府上吃飯,你記得吩咐膳房備好酒菜。”
靜瑤稍感意外,“明日冬至祭天,禮成後王爺們不是都要進宮嗎?”
宇文銘笑笑,“怪我剛才沒說清楚,是晚上,明日中午我們在宮裏用膳,晚間則會挪到咱們府中。”
靜瑤明白了,謹慎起見,又問道,“那確實要好好準備一番,王爺們隻是吃酒嗎?要不要叫戲班子來助興?”
宇文銘搖頭,“不必那麼麻煩,隻是尋常家宴罷了,擺在前院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