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市。
444路公交車上。
卓踐咧著嘴巴,二乎乎地嘿嘿直樂著。
城鄉公交通車也有大半年了,他是第一次從鄉下到了城裏。
什麼事都不幹,就是一直坐到終點站,然後又從終點站上車,返回鄉下。
原因很簡單,他從小就沒有讀過書,鬥大的字不識幾個,所以不敢出門。
卓踐不僅沒有讀過書,關鍵是手無博雞之力,由於是獨生子女,父母從小慣的,典型的好吃懶做,等死之輩。
更讓人看不起的是,由於從小就缺乏交流,直接導致了口齒不清。村裏人都以“踐二”稱之。由於踐與賤同音,久而久之,賤二就成了他的稱呼。
這不,都十六歲了,連村口都沒有邁出過一步。
除了這些不足,卓踐的外表還是不錯的,可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前幾天,在城裏混得風生水起的表哥桑子,帶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前來串門,與他的老爸卓仨半真實半吹噓的,說著著城裏這幾年的發展。
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女子就是個混夜店的。
這女子見著卓踐,竟是不停地拋著媚眼。
卓踐心動了。
他心動的不是這個女子,而是這個世界的變化。
於是,口齒不清地向他表哥請教到城裏的走法。
表哥桑子早就習慣了卓踐的表述能力,倒是耐心地說了怎麼買票,怎麼坐公交一些知識。隻是這女子本是十分好感地瞅著卓踐,見著卓踐開口後,臉色馬上變了,轉過頭去不再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了明顯的輕視。
竟然被一個坐.台的輕視了。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會是倍受打擊,但是卓踐卻是視而不見,在他表哥走後,伸手向他老爸卓仨要了幾元錢,第二天一大早,第一次出了遠門。
一路上確是開了眼界,他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
雖然沒有文化,但是卓踐卻是不傻,也記下了表哥桑子教他的坐公交的具體步驟。
同時,他也覺得,隻要跟著這趟公交車走,就不會有錯。
所以,下車後,馬上緊跟著這輛公交車跑了幾步。隨後,等公交車再次啟動後,又匆匆地上了車。
這讓公交車司機大叔看怪物似的,死死地看了卓踐好一回。
444路公交終點站在基市的客運中心,距離卓踐家的長興村站長達近四十公裏。
剛開始,公交車上還是人擠人,出了城區,人就愈來愈少,進入鄉鎮後,到最後十幾公裏,就隻剩下卓踐一個人了。
所以,他就樂了。
這完全就是老板級別的享受了。
他可聽說過,有錢人都是一個人坐一輛大車,一個專職司機。沒想,第一次出門,就獲得了這一待遇。
他二乎乎地嘿嘿直樂著。
就在這時,隻聽得司機大叔怪叫一聲,轟隆隆一聲巨響,接著整輛車翻了幾個身,他的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出車禍了!
這是卓踐最後的意識。
朦朦朧朧間,他感覺到自己進入到了一個一片漆黑的空間之中,他企圖找到一絲光明,但是一切卻是徒勞無功。
這時,耳邊有一個聲音響起。
似乎是就在身邊,卻又覺得十分的遙遠。
聲音說:“此子不該絕呀!怎麼會到了這裏?”
另一個酷酷的聲音接話說道:“這不是他的劫數,但是地上,卻是因為他到過這裏,要變天了!”
……
卓踐正想開口問些什麼,忽然,他感覺到一陣風迎麵撲來,有一種不屬於他的東西侵入了他的大腦,並迅速在他的大腦中擴散了開來,難忍的疼痛感,使他在瞬間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悠悠醒來。
睜開眼睛時,他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病床上,渾身上下,被什麼包裹著。頭頂上,掛著他十分熟悉的吊瓶。
這是什麼情況?
“踐兒!踐兒!你是醒了嗎!”
“仨,你快過來看,踐兒這是醒了嗎!”
他老娘梅英興奮地叫了起來,聲音有些嘶啞。
卓仨一個箭步衝上前來。見著卓踐雙眼明亮地瞅著自己,也是興奮地朝著值班醫生大叫道:“醫生!醫生!我兒子醒了!”
如果是平時,他肯定能感覺到有些異樣,隻是他此時被喜樂衝暈了頭,沒有注意這個細節。
值班醫生是個三十幾歲的青年人。
昨晚上,卓踐與公交車司機被人發現送到醫院時,公交司機沒有挺過去,在搶救過程中走了。而卓踐,身上斷了幾根骨頭,傷到了內髒,渾身不成人樣,能不能挺過去還是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