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真是變化莫測,方才還是晴空萬裏,現在卻陰沉了起來,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相氏心想著,又拿起剛織好的衣裳,臉上流露出既滿意又幸福的笑容。回想這幾年,相氏與她的夫君日子雖過得清苦了些,倒也其樂和睦,他們的女兒小滿也格外懂事,遵循著父母的教誨,隻要她阿娘不許的,小滿也絕不越界,隻是相氏逐漸意識到,小滿開始對外麵的世界越發感興趣,頻繁的問起,“我們什麼時候能出這林子去外麵看看……?”,當小滿用渴求的眼神看著相氏,相氏便不知怎麼答複小滿,是啊,小滿終有一天要長大的,終有一天這巴掌大的林子是困不住她的。
正當相氏陷思緒中時,屋外突然傳來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阿娘,阿娘,你快看呀,元武真人來了,還帶了好多糕點”。相氏聽後忙起身把新製的衣服放在一邊,彈了下衣角,迎門而去,隻見小滿手裏提著用荷葉包的糕點向她奔來,後麵跟著元武真人。
真人邁著輕快的步伐,眉開眼笑:“小滿真是越發機靈可愛了。”相氏向真人屈膝問安後,將真人迎進屋內,請真人上坐。
“小滿快去廚房,將新燒的茶拿來”,小滿應了一聲,將手中的糕點放在桌上一溜煙的向廚房跑去。真人環視了一圈屋子,“越澤呢?”
相氏低聲笑著說:“越澤狩獵去了,想著明天小滿的生辰,多打些野味回來,不過也應該回來了,況且這天越陰沉了”。
“嗯,我記得,記得那天也是這般陰沉的天……”,真人看小滿提著茶水進屋,便岔開了話:“本想明日給小滿過生辰,但身上還記掛著一件事,也不便久留,待傍晚些就走。”
“真人如此忙碌,小滿這才歡喜一陣,看來要失望了”,相氏邊說邊給真人上茶。
“是啊,是啊,真人才來就要走,小滿舍不得,小滿自長大見到的仙人除了爹娘就是真人了,對了,爹娘說我還在繈褓時‘見過’玄雀大神,可小滿根本不記得那位大神的樣子。”聽了這話真人和相氏相視而笑。
真人揮了下手,示意小滿到身邊來,待小滿過來,真人撫摸著小滿那圓圓的小腦袋說:“很快,真人很快會再來”。
小滿眼睛忽閃忽閃的,似信非信:“真的?”
真人大聲笑了起來說道:“真人什麼時候騙過小滿。”
相氏的夫君越澤這時已經獵了不少吃食,可心想著還不夠,多打些吃食讓妻子和小滿吃的歡心,想著想著,突然一隻兔子從越澤的胯下竄逃了出去,越澤嘀咕著:“小滿也沒個玩耍的,把那兔子逮回去給小滿養著,填個玩伴。”想罷,拔地躍起,朝著那兔子逃竄的方向追去,越澤一心想著逮那隻兔子,卻全然不知自己早已踏出了這玄雀大神的領地南山,等越澤意識到並決定不再追那兔子返回時,正好迎麵碰上剛剛從寧國啟程回緡淵的兵卒,兵卒頭領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越澤,問道:“哪裏的小仙?”
越澤思了片刻雙手抱拳做了個揖回道:“我是個求仙的小精,隻因路中遇一大妖怪,為躲那妖怪追趕沒頭沒腦的就奔到了這裏,實在是無心之過,小的正打算離開。”
正當越澤回這頭領話時,一旁的小兵喃喃自語道:“這小子麵相很熟悉,總覺在哪裏見過”,說著說著,就用手撓著他額頭上的傷疤,小兵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忽閃,突然大聲嚷道:“他是……他是……對,他是伯崖大人的武臣,6年前那次打鬥中,就是他賞了本人這額頭一疤。”
越澤聽著心想不妙,“碰見誰不行,偏偏是緡淵的府兵,眼下隻有先抽身逃出去,逃到南山,到了那裏他們便不敢追來。”想罷,越澤縱身一躍向著南山奔去。
眾卒一看越澤縱身逃走,嘰嘰喳喳嚷了起來,兵卒頭領高聲叫喊著:“不能讓他跑啦!當年沒有逮到他,今日絕不能再讓他逃啦。”說完正要追趕時,方才那小兵急忙上前攔住頭領說:“他可不是普通的小仙,我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這頭領一聽也是,大聲命令一小兵,火速通知主神,他們沿路留下記號,說完朝著越澤逃離的方向追去。
緡淵的兵卒追到了南山地界停下了腳步,頭領有些猶豫,畢竟這仙界他是不敢隨意踏足的,正當猶豫著急時,方才那小兵喘著粗氣追上了頭領說:“頭兒,還杵在這兒幹什麼,若是讓他跑了,主神定會怪罪我們!”
“可再往前走就是南山神界了!”頭領著急的大聲嚷道。
“頭兒,讓他跑了,主神的責罰肯定是逃不了的,我們闖進去到時候就算這神界的主神怪罪下來,也有溟言主神頂著,輪不到我們。”
頭領掂量了一番,不時點點頭,不管什麼都比主神的責罰強,於是大聲嗬斥道:“繼續追。”
夜已深,真人走了,可越澤還沒有回來,相氏望著已經熟睡的小滿,心中浮出一絲不詳的預感,自他們安居在此,越澤從不曾這晚還不回來,“難道打獵時不小心被猛獸傷了?不對,越澤雖沒有蓋世神力,但對付些猛獸還是綽綽有餘的,不然呢?這仙界,除了他們,便是玄雀大神和大神隨從房安,沒有其他人,也就是真人來去無阻,可是怎麼會如此心神不寧?!”相氏越思越不安,決定出去尋找他夫君。
相氏估摸著越澤朝南狩獵去了,南麵畢竟水草更豐富,樹林茂密,花草縱生不僅適合動物生存也適合藏身,相氏一路高呼著越澤的名字,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身前不遠處有個影子向她奔來,相氏仔細看,終看出那是她夫君,相氏還沒來得及‘責怪’她夫君,越澤一把抓住相氏的手,氣喘呼呼地說:“快走!帶著小滿快走!去找玄雀大神,我後麵有追兵,他們認得我,我在此先攔住他們,你快回去帶小滿走。”相紙這才瞧清他夫君,越澤眼神裏透出的信息與當年他們一起逃跑的景象如此相似,不,應該說是更加嚴重,填滿了不安、緊張、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