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沒說,應該不會。”獨孤翊的視線越過絕姒的肩頭,望向她身後遠方模糊的青山,“皇上覺得對我娘有愧、對我有愧,所以,他出麵壓下了這件事,希望我不要再錯下去。”
“那……立太子一事?”
“太子之位就不可能了。”獨孤翊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次是皇上網開一麵,否則,我不但會丟官,還會身敗名裂。”
絕姒心驚地望著獨孤翊,一種後怕的感覺緩緩爬滿全身,同時,自責也淹沒了她不安的心。
“對不起,哥,我……”
“過去的事不必再提。”獨孤翊拍拍絕姒的肩,反倒安撫她,“這次有驚無險,不是嗎?而且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危險了。”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看著絕姒的眼睛,就像是在保證。
“嗯。”絕姒摸上撫在她肩頭的大掌,緊緊握住,“我會盡力幫你爭取舞兒的。”
獨孤翊唇角扯起一抹悲涼的笑,“我已經不求其他了,隻求她能像以前那樣對我就好。好了,你先回去吧,順便去凝香樓交代下麵的人注意溪孟安。我再在這兒多停留一會兒,想些事情。”
“那我先走了。”
獨孤翊望著絕姒的背影,曾經愛恨分明的眸變得深若寒潭,已讓人看不清平靜的藍色大海下是否暗藏著無法預知的洶湧。
細雨霏霏,風流,影動。
絳紫的衣袍緩緩掠過酒樓前的三個石階,蕩過高高的門檻,銀色的靴子邁入酒樓。
嘈雜的人聲驟停,沒有了麵具的阻隔,聖憶風俊美的麵龐落入眾人眼中。在議論聲中,修長的身形朝二樓走去,隨行的高軒葉和冷沉香吩咐過掌櫃後緊隨其後。
二樓的廂房,房門緊閉,阻擋了外麵偷窺的視線和竊竊私語。
聖憶風坐在窗邊,徑自為自己倒了杯酒,麵色如常地輕輕晃動手中的酒杯,仿佛心不在焉地望向冷冷清清的街道。
一窗之隔,雨急,景碎,人稀。
雨霧撲麵而來,打濕了他如玉的麵容,輕風揚起他的發。
高軒葉與冷沉香二人在他身後靜靜坐著,似在等著什麼人。
他漫不經心地啜飲完整杯酒,懶洋洋地伸展四肢。酒杯空了,他又為自己倒了杯酒,依然小口小口地喝著。
密集的雨滴漸漸地稀疏。
終於,一個高大的身影推開門走了進來。
“聖少主,真是不好意思,久等了。”來人大步朝聖憶風走去,在他對麵的位置上坐下,“隻是不知,少主將地點選在離都是為何?”
聖憶風沒有抬眸,指尖輕蕩酒杯,杯內透明的酒液蕩漾起來。他垂眸,恍惚間在蕩漾的酒杯內看到了一張巧笑的容顏,心情愉悅地勾起唇,“當然是因為這裏離皇宮比較近。”
樓外陰雨連綿,雅間內的光線也有些暗。
聖憶風輕晃著酒杯,細細端詳。朦朧的煙雨灑在窗邊,讓他的容顏看起來有幾分如夢的唯美。來人不禁被他的容貌恍了神,似乎有點理解為何身為男人的賈富貴都會迷戀這個人了。
“八皇子,我已將獨孤翊犯錯的所有證據都交到皇上手中。”聖憶風淺淺的嗓音徐徐響起,“我會讓師叔在皇上麵前進言,他應該不會將太子之位傳給獨孤翊,接下來就看你如何表現了。”
聞言,司空離和獨孤翊一般湛藍的眸閃了閃。他沉穩開口,“這件事多虧聖少主,以後若有事盡管開口,隻要能幫,本王定當盡力。”
聖憶風這才抬眸瞅了司空離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到窗外,沒再開口。
司空離有絲緊張,聽說聖憶風的性格向來陰晴不定,見他不再開口,他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
正在他暗自懊惱之際,聖憶風用低柔的語調慢慢地問:“你可聽說過溪孟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