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音恰好端著午後水果走到她門前，聽到屋內驚恐的夢語急忙推門而入。
“丫頭、丫頭，醒來！”聖音趕到床前，輕拍她的臉頰，不見有反應，急忙覆上她的胸口先為她鎮住心神，而後用力將她搖醒。
她被他搖醒，猛地坐起，氣息紊亂，驚恐地睜大雙眼緊緊摟住聖音，“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丟下舞兒！”
“做噩夢了？”
“嗯……”心仍然撲通撲通地快速跳動，半睡半醒的狀態根本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好了、好了，沒事了。”他抱著她，安撫似的輕輕撫著她被汗水浸濕的背，“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睡吧，丫頭……”
她蹙著眉，安心地窩在他懷裏，不一會兒工夫就在他輕柔的安撫下重新進入了夢鄉。
待她睡熟後，他用濕毛巾幫她擦了額頭的汗，替她放下床幔，這才輕聲離開。
自那日她在失控下對他說出那些話後，兩人心照不宣地誰都沒去找誰，雖然住在一個院子裏，卻很少再碰麵。
今日，他聽塵無影說舞兒蠱毒化解之後一直不好好用餐，身體十分虛弱，終是忍不住想借著送水果之名前來看看，卻不料聽到她的夢囈。
在他救回她的前三年，她幾乎夜夜被夢魘糾纏，那個時候他夜不離身，隻因為她習慣了夜裏夢魘中窩在他懷裏哭泣，需要他哄勸很久才能安心睡去，到第二日醒來，她對夜晚的事情一丁點都記不起來，他卻將她所有的痛苦都深深地記在了心裏。這樣的日子，在她被他救回的第四個年頭才算消停。他怕她晚上醒來找不到自己，後來便在自己的房間設了一間隔間，她就睡在隔間裏，三年前她才搬出他的房間。
仔細算來，她已有七八年不曾做過這樣的噩夢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這丫頭還是這樣沒有安全感。
絕舞自夢中醒來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她拖著疲倦的身子趴在窗前，下頜疲倦地耷拉在胳膊肘上，睫毛在陽光下輕微顫著，淡黃細小的汗毛懶洋洋地浮在微紅的臉頰上。
屋外吹來的風雖冷，卻讓她混沌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方才的噩夢竟然真實得好像親身經曆一般，現在閉上眼，夢裏的畫麵還會在眼前一幕幕飄過。她輕歎一聲，可能因為最近太累，白日裏因為師父即將成親的消息煎熬，夜間還總是做噩夢，那些畫麵好像很多年前也在夢裏出現過，但又好像隻是一個影子飄忽而過，她也記得不太真切了。
她隻記得，夢裏燃燒著一場地獄般的大火，瘋狂地灼燒著她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有個奶娘一樣的人衝進她的房間不等她問什麼事就抱著她朝後院狂奔，火紅的顏色映照著整個園子，耳邊不斷傳來瘋狂呐喊、撕心裂肺的哭聲，一切緊張構築的慘烈情形讓夢裏的她驚得一句話都問不出口。那人抱著她走到後院的石窟，把她藏在石窟的縫隙裏，神色慌張地告訴她不要出來，等到外麵沒有動靜了再出去。她哭著問爹娘和姐姐在哪兒，那人隻是重複告訴她千萬不要出去，隨後抹著眼淚讓她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就轉身離開了。她乖乖地點頭答應，安靜地待在裏麵。她本來是想要等到外麵沒有動靜再出去的，可是後來……後來似乎有個人出現在石窟麵前，修長的身影，雪白的衣袍……
突然，腦袋炸裂般的疼痛中斷了一切畫麵。
屋外的梅花香氣卷著屋內馨淡的熏香，散發出奇異的味道，片片花瓣飄落，把屋內的傷情渲染得更加濃重。
絕舞捂著腦袋慢慢睜開眼，回過身發現桌上有盤水果，都是自己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