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楊羽(1 / 3)

日頭緩緩落下山腰,天際泛起了一片紅韻,房屋稀鬆的小鎮慢慢的被籠罩在一塊暗紅色的陰影裏。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罩著一身破爛且寬大的灰色無袖短衫,背後背著一隻圓形背簍,光著腳掌,左搖右晃的往小鎮方向走去。一路上並未碰到任何一個人,直到小路的盡頭一間小巧的茅草屋出現在視野中他才放慢了腳步。

茅草房就是少年的家了,這裏離著小鎮還有一段很遠的距離,與相對熱鬧的小鎮比起來顯得孤零零的,有些破舊但好在不漏風,前不久它剛送走它以前的主人。

“林老頭,你不是老嚷嚷著讓我找個俊點兒的婆娘一起給你養老送終的嗎?怎麼說走就走了……”少年名叫楊羽,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十多年了,林老頭就是這小茅屋的原主人,也是楊羽唯一的親人,雖然並沒有血緣關係。

輕輕推開籬笆榨起的破門,將背後的背簍放在火坑旁邊,從一旁櫃子裏拿出幾個裝著食鹽,辣椒粉等物的小瓦罐,隨後將背簍裏已經清理幹淨的兩條魚拿了出來,揉上了鹽,靜靜的等著火炕裏的柴火變大。

茅屋裏除了這個用來燒火做飯的火坑,以及一個半人高的小櫃子,就隻剩下一堆破爛棉絮堆起來的“床”,一條簡易的木質長凳,其他的就沒什麼了,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他已經生活了十三個年頭了,看著在火裏烤著的魚肉,楊羽心裏空蕩蕩的,以為他想起兩月前林老頭死的那天。

瘦得跟一條燒火棍似的林老頭,賴在床上,不管楊羽怎麼拉都不起來就是不肯去看大夫,他得的是常見的寒症,原本楊羽覺得這寒症跟自己以前患的是同一種,喝幾大口酒,在床上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但這個以酒治病的藥方似乎到了林老頭那裏就不靈了,而且林老頭還把錢全藏起來了說是要攢著給楊羽娶媳婦的錢,不能動,楊羽毫無辦法隻得拿了兩條門口掛著的風幹了的醃魚肉跑去小鎮上找大夫拿藥,哪知人家大夫瞧見他這一身打扮根本就沒讓他進門,還直接轟了出來,最後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楊羽拿著手裏搶來的一副治寒症的藥回來了,但林老頭已經死了,直到現在楊羽也不知道林老頭得的是什麼病,至於林老頭把錢藏在什麼地方楊羽根本就不想去找了,人都已經死了,隻能等什麼時候要真取老婆了在再去找吧!

半晌過後,楊羽滅了火,拿著兩條烤好的魚,又走出了小茅屋,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包,這就是林老頭的墳了,如同小茅屋一般林老頭的墳也很簡單,埋得時候連棺材都沒有,隻有插在土堆前的一塊方形石碑,上麵有兩列用焦炭寫的字“父林威之墓,子林楊羽立。”

“林老頭,你這輩子就沒過過好日子,特別是我來了之後,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肯賣酒也不喝了,整天穿的跟個老叫花子似的,除了偶爾會買兩斤白麵你就沒花過錢,我就是命賤才會被你從江裏撈起來,你的命更賤竟然好死不死的遇上了我,所以你好好地光棍也打不成了,隔三差五的小酒配醃菜也沒了,還記得八歲那年你送我上私塾的事情嗎?我知道你就是想讓我以後優點出息至少不要像你一樣被別人當做比乞丐還不如的過街老鼠,可能你不知道,私塾裏的人都知道我是你這破叫花子撿來的野種,他們都不待見我,喜歡用石頭扔我,夫子說舍裏桌椅不夠,讓我站在門口聽教,我就在哪裏站了一年半,你給我攢的錢全交給了私塾先生,也僅僅是夠一年半的;不知道是夫子好心還是忘了這茬,讓我在私塾裏多呆了半個月才把我攆出來的,然後啊!不知道你又抽了什麼風,從學塾回來你說要攢錢給我討一房媳婦,還不讓我喊你爹了,但我叫你叔,叫你爺你都不肯,最後我隻能在外人對你的稱呼裏撿了個還算不是很難聽的叫你,我到現在都不明白這兩件事情,你為什麼要我娶媳婦幹嘛不讓我喊你爹,但這些都不重要,你這次不給我錢幫你買藥,我是真的生氣了。”楊羽攥著手裏邊的兩條魚蹲在石碑的正前方,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