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琴聲訴衷腸(1 / 2)

“她這般一哭,老子登時激起了俠義心腸,暗道:蒙古韃子強橫霸道,擄掠漢人女子為妻,這等事難道老子還見得少了?這位梁蟬姑娘此刻如此哀泣,定然受了天大的劫難。須知言語間可以作假,這她方才的琴聲卻萬萬假不了。老子深知這琴聲乃心聲所載,音律乃心律之訴,她剛剛彈得那首曲子如此悲戚靡靡,心中鬱憤,可想而知。

老子這般想著,便說道:’梁蟬姑娘,蒙古人若真的欺淩於你,在下便將你帶離此處如何?‘

她擦去眼淚,露出笑顏,道:’離開此處?我又能去哪兒?我父母都在蒙古人那兒住著,我若一走了之,他們可就遭殃啦。’

老子想:原來蒙古人以她父母為人質,以此防她逃跑。

她說道:‘蒙古軍中的軍人彪悍蠻勇,尤其咱們漢人女子,更是備受輕視。江堂王雖然待我不錯,但我深知他並不愛我,若是他手下將領有得他歡心之人,他定會毫不猶豫將我當做賞賜贈予那人。我出生書香門第,自幼學習琴棋書畫,又念過些四書五經,可在這蒙古營中,隻覺與身處狼群中無異,想要找人說話,也隻能談些粗鄙言語。我心中苦悶無處排遣,唯有在深夜孤身來到這偏遠山坡上,輕撫琴弦,聊以消遣罷了。誰知這般獨自彈琴自娛,哀聲連綿,反而愈發加重了心中悒鬱之情。剛剛與段將軍談了一番話,可算解了我心中怨氣啦。我一時情緒失控,方有剛才的失態哭泣之舉,還望段將軍原宥小女子。’

我聽她這般長篇大論,愣了半天,總算明白過來,原來她倒也並不悲苦,隻不過深感無聊,抑鬱難耐,想要找人說話罷了。又想這蒙古人風情開放,不像咱們漢人那般看重這男女之防,我便與她多聊一會兒,旁人也不會前來囉嗦。

老子這幾年來在江湖上打打殺殺,又在戰場上曆經劫難,這一路腥風血雨走過來,心裏自也有些厭倦,此刻聽她彈琴聊天,隻感到安樂祥和,竟不想就此離去。

她見我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又衝我笑了笑,接上琴弦,小手按上琵琶,又開始彈奏一曲‘飛燕棲枝’來,這首曲子講的是趙飛燕與昔日情人的情事,她與那人深深相愛,可卻貪戀宮中榮華富貴,絕不願就此離開,陪那人去過苦日子。於是她用盡手段,升了那人的官職,讓她留在自己身邊,兩人日日偷偷私會,享盡風花雪月之樂。

她心情大為好轉,因而這琴聲便顯得情意綿綿,深戀糾纏,將曲子的意境完完全全呈現了出來。老子笑道:‘梁蟬姑娘,你定是在想老家的情人啦,對不對?隻要你打聲招呼,在下便替你跑跑腿,將這人從那邊帶來見你。你若想與他私奔,在下也定然義不容辭,替你倆完成心願。’

她小臉通紅,如芍藥般嬌豔欲滴,隻是幽怨的瞧了老子一眼,嗔道:‘才說了沒幾句話,嘴上就開始這般油滑啦。我還以為你是位正人君子呢。’

老子’咦‘了一聲,奇道:’姑娘沒聽說過琴音心跡之說麼?老子聽你彈了這麼久的琴,都說這琴中有千言萬語,能吐露萬般心聲,才過了這麼一會兒,老子就覺得識得姑娘大半輩子啦。‘

她笑了起來,站起身,扭過頭,退開幾步,說道:’你占我便宜麼?這可不成。‘

老子肅顏道:’在下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虛假,任憑姑娘處置。可在下怎地占姑娘便宜了?’

她羞得頸脖子都紅了,道:‘你聽我彈琴談天,自己卻絲毫不露聲色,我現下對你可是一無所知,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你這般藏頭露尾,可不是君子行徑啦。’

老子聽明白了,原來她是拐著彎兒讓老子彈琴給她聽。老子長久未曾彈琴,自然也有些手癢,於是扭動肩膀,疏通經絡,骨骼節節作響,說道:‘那便試試手藝,看看在下的玩意兒有沒有生疏。’

她笑道:‘又不是讓你與別人打架,你動作這般猛惡做什麼?我也不用聽你琴聲,光見你這架勢,就知道你定然不成啦。’

老子傲氣頓生,暗想:決不能讓她看扁了。於是試了幾下,開始彈奏一曲銅鍾舊事來。老子一邊彈,一邊想象江山淪陷,老人深陷孤寂之中,孤身坐在古廟旁,緬懷前朝舊事的場景,這般一想,琴隨心動,渾身內力散發出來,琴聲回蕩彌漫,仿佛衝入雲霄之中,隻怕連樊城的守城將士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老子似乎彈得不差,她露出癡癡的表情,動也不動,隻是坐在老子身邊。過了片刻,竟將腦袋靠在老子肩膀之上。

老子這輩子從未碰過年輕女子,說來慚愧,老子當時三十三歲的人了,連女人的手都沒牽過,這番與她互訴衷腸,早已將她當做了朋友一般。可惜她不是男子,否則老子早就與她結為兄弟啦。什麼?你說可以與她結為兄妹?你這是什麼話?碰到喜歡的女人,自然要討她做老婆,結成兄妹,豈不是害人害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