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隱豹夜行天(1 / 2)

歸無計暗暗心驚,心想:他當真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還殺了這許許多多修煉神農天香經的人?他是瘋了麼?雖然他遭遇之事詭異難言,但畢竟此事毫無依據,他僅憑一己之臆想,又怎能行事如此激進?

此時夜幕低垂,林間寒風四起,隱隱竟落下白雪,落在山石草木之上,漸漸將樹林染成白色,段南豹神色本就淒然,此刻在酷寒之下,瞧來愈發冷酷無情。

段南豹見歸無計臉色不豫,歎道:“你也認為我在說瘋話麼?此事本就極為詭異,老子向別人說起,從來無人相信老子。但老子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旁人越是不信,老子偏偏就認準了死理,一頭鑽進這重重迷霧中,發誓定要揭開這千年謎團。

老子與我爹大吵一架之後,偷了神農天香經,從神農山莊中跑了出來。此時蒙古人與南宋之間戰爭極為慘烈,老子反正在江湖上無所事事,又擔心神農山莊幕後之人來抓老子,於是便投身軍中,為一位宋朝將領效力。我為他衝鋒陷陣,立下不小的功勞,又救了他幾次姓名,他感念我的恩德,便稟明皇帝,升了老子的官。

後來戰事稍稍緩和,老子向那位將軍告假,想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好好研究這神農天香經上所記載的武功。老子雖然知道此舉極為危險,一旦被這經書迷住心神,那便無可挽救,甚而有性命之憂,可老子那是已經鑽入死胡同啦,別說獨自一人,無牽無掛,便是老子的親朋好友一同來勸我,老子也定然置之不理。

說來也巧,老子四處瞎逛,跑遍天下崇山峻嶺,遊遍九州江河湖海,心中猶猶豫豫,一片迷茫,既想要靜下心來研讀經書,又擔心這其中隱含的禍害,就這麼一直拖延著,足足耗了好幾個月,直到有一天,老子在一座山峰上遇上了一位怪人。”

歸無計問:“怪人?”

段南豹笑道:“不錯,怪人。老子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天上布滿烏雲,四下一片漆黑,老子獨自在山上慢行,卻突然聽見一人在遠處大聲哭喊,聲音淒厲,仿佛猿啼鶴鳴一般。老子心中好奇,於是朝那發聲之處走去。發現那人盤膝坐在一棵鬆樹下,懷裏抱著一個死去的幼兒,他模樣極為威武,長著一把長長的胡子,消瘦剛毅,眉目有神,但此刻他臉上淚水閃閃,表情極為懊悔哀痛。

老子心想:那幼兒定是他的兒子,竟然不幸夭折,也難怪他要傷心欲絕了。不過這人定非尋常武人,這山峰如此險峻陡峭,他居然能翻越到山頂,而且懷中還抱著一位幼童,足見他武功高強。

借著月光,老子看清他懷中幼兒的模樣,隻見他身上插著無數根銀針,銀針尾處正冒出滴滴鮮血,這幼兒死的極為淒慘,竟似是被人用酷刑折磨致死的。”

歸無計聽得毛骨悚然,此番觸景生情,想起自己昔日慘痛模樣,又想起自己母親,自也黯然神傷,又不禁怒上心頭,他想:這世上偏偏有這麼多瘋狂之人,喜歡折磨嬰兒為樂。又或者被種種貪欲蒙蔽神智,以至於喪心病狂,竟用這小小孩子當做製藥練功的捷徑。這等惡人,隻怕比蒙古韃子也好不到哪兒去,今後要是被我遇上這等奸惡之事,定要好好教訓這些奸徒,讓他們也嚐嚐這般痛苦折磨。

段南豹續道:“我聽那漢子哭喊道:‘兒啊,兒啊,你怎麼如此對待爹爹?你怎麼忍心離爹爹而去?爹爹費了這麼多心血,每天在你身上插針換藥,為你體內輸入內力,就是為了讓你練成魔神之體。你原本進境順利,爹爹對你寄予厚望,可誰知你偏偏如此不爭氣,居然被這小小風寒弄亂了經脈,令爹爹滿腔希冀毀於一旦。你可知爹爹為了咱們逍遙宮,為了咱們魔神的轉生,為了讓你練成這魔功,手上沾染了多少鮮血,身上又背負了多少罪孽啊。

你那苦命的娘,爹爹雖然心中深愛著她,可為了助你練功,我整整六年都沒有見過她的模樣啦。我是怕一見到她的臉,心中一軟,便狠不下心來督促你練功的進度啦。還有前些年幾十位死在爹爹手中那些無辜嬰兒,你可知爹爹在犯下這等大罪的同時,心中何等淒苦,就仿佛有千萬柄利刃在剜爹爹的肉啊。若非爹爹對魔神之信仰堅定,隻怕早在那時就自尋短見。可爹爹又怎能料到,這等鑽心入骨的痛苦,爹爹今天還要再遭受一遍,你若死了,爹爹幹脆也隨你一起死去吧。’”

歸無計心驚肉跳,淚水充盈雙眼,想要說話,可卻想不出該說些什麼。段南豹見他身體顫抖,自也微覺奇怪,知道歸無計內功蓋世,若非情緒激動之極,絕不至於露出這等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