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柒、“閑拈針線”中的生命承擔(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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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蕭娘勸我金卮,殷勤更唱新詞”不同,“針線閑拈伴伊坐”是一種溫情的陳述。它們所傳達的雖然都是愛情的感受,但前者是一次感情事件,是一次激情的享受;後者則是一種感情的信念,是一個生命過程,是此在人生的托付和歸宿。“針線閑拈伴伊坐”是一個毫無欣賞性的情節和形象,它自覺遠離了戲劇性的情節,沒有花前月下,沒有把盞悲歌,沒有卿卿我我,有的隻是時光流逝中的默默守候。這意味著,作者所關懷的不是感情的發生,它以那種平易和悠長體現了對感情的回味和守護,而這種平易和悠長正是漫漫人生的節律,所以,它要表現的是情感對於全部現實生命的意義。這不是文人的情趣。

一個被士大夫階層所放逐的文人,失去了存在的依據,隻能認同溫情為自己最後的家園,並支持著自己漂泊無依的人生。“針線閑拈伴伊坐”正是一種安全的溫情,是一種溫馨而快樂的人生體驗!柳永對這種感情有著特殊的依戀:“應念念,歸時節,相見了,執柔荑;幽會處,偎香雪。”(《塞孤-一聲雞》)脈脈溫情創造了一個美好而完整的情境。在這個情境中,人可以避開一切風險和虛無,盡情地享受自己,把握自己的存在。“針線閑拈伴伊坐”就是對這一溫馨世界的真切守候。那種分分秒秒的關注,不僅是溫情的咀嚼,在這句詞的背後,我們還能感受到作者對離別的恐懼。┴米┴花┴在┴線┴書┴庫┴B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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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別在柳永不是一個偶然的事件,而是一種命中注定的生存狀態。生就了的文人身份和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功名之念,總是在事實上和下意識裏給一次次的感情帶來災難和威脅。柳永在詞中經常用“人間天上,暮雨朝雲”這種悲哀的典故描述刻骨銘心的愛情,就使我們窺見了生離死別的陰影。即使當他沉浸在“恣情無限”之中時,仍深情地吩咐:“留取帳前燈,時時待、看伊嬌麵。”(《菊花新-欲掩香帷論繾綣》)這裏所表達的惜取時光、惜取感情的心情,實際上是對感情短暫的恐懼和留戀。這與“針線閑拈伴伊坐”的心情是一樣的。那就說明,有一種悲劇感在柳永心中先於愛情而存在,顯然,不能排除的功名之念使得柳永不能在溫情中徹底安頓生命。柳永不得不時時體驗愛情短暫無常。“針線閑拈伴伊坐”作為一種期望,它體現了柳永內心的愧疚和自責。感情生活的放縱已經斷送了他的仕宦前途,他隻好退守感情世界;而那無法擺脫的功名之念,又在動搖並傷害著他的溫情世界。溫情世界作為一個精神的家園,它和離別的恐懼是如此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構成了柳永的生存感受。正是它使“針線閑拈伴伊坐”一句彌漫著濃鬱的悲劇感,動人心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