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飛雪,冰凍三尺。
這幾日殮屍鋪的“客人”多了起來,大抵是壽終正寢的年邁老人。
陳燭拖人入畫,讓酥酥給屍體上妝,便出了門。
為何出門?
時間捯回上個月,觀星樓忽然宣布:活死人案的真凶抓到了。
嚴拷審問,定點斬首。
便在今日。
陳燭沒有穿墨袍,隻披著一件中規中矩的黑絨貂衣。
刑場,人滿為患。
楚人喜歡看熱鬧,每逢凜冬,大抵是不會有人冒著寒雪,就為了看殺頭,北方的冬天,可是能凍死人的。
但此次不一樣,活死人案由北到南,傳的太廣。
“這就是凶手?”
“長的挺俊啊,怎麼就能把一府人全殺光了呢?”
“哼哼,你們懂什麼?刑台上那位女子在為民除害,鏟除貪官呢,叫什麼凶手?得叫壯士!”
“喲,懂哥,又碰到你了。”
“嗬嗬,我無處不在。”
周遭百姓議論紛紛。
陳燭站在人群中,傻眼了。
半跪在刑台,被五花大綁的所謂“凶犯”,與他在光陰長河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不僅相貌不同,就連性別都不對。
竟是女子……
奇了怪哉,觀星樓術士都眼瞎了不成?
“午時三刻,吉時已到……”
督察一襲紅袍官服,坐在木座上,伸手在竹筒隨便胡亂抽出一簽,狠狠摔在地上,厲聲斥道:
“斬立決!”
行刑的劊子手是名中年大漢,得到旨令後,他抱起酒壇猛喝一口,吐濺在刀鋒之上,酒水還不曾落地,就化成了冰渣。
“善惡有報,毀譽由人。”
“天理昭昭,此去安心。”
劊子手依照慣例,念誦了一段打油詩,隨後提起大刀……
哢嚓……
噗……
一顆人頭掉了下來……
女子臉上掛著淚痕,雙目怨毒,似是有無盡冤屈。
“殺的好!”
人群爆發出熱烈的吼叫以及掌聲。
自從活死人案事發,京都人人自危,睡覺前都把門窗鎖死,生怕從哪蹦出一個死人,全家遭殃。
現今凶犯伏法,能睡個安穩覺嘍。
“冤呐,冤呐!”
一名白發老嫗,癱跪在地,連連哭道:
“慧兒啊,早說了民鬥不過官,鬥不過官,怎麼就不聽呢……”
陳燭蹙了蹙眉,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刑台。
“哎哎哎,那誰,不搗亂,你是幹嘛的?”
督察一瞅,嚷嚷道。
陳燭也不廢話,直接亮出皇城院腰牌。
“哦,原來是墨袍大人,請便。”
督察立刻改了口風,不再管他,坐在位置上喝起了茶。
“大人,這……不合規矩吧?”
身旁,一名官差小聲道。
督察放下茶杯,破口大罵:
“規矩?什麼規矩?規矩就是給有些人開後門的,你想死可以,別帶上老子!”
官差被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緊緊咬牙,敢怒不敢言。
陳燭來到無頭屍體麵前,蹲下身,靈念一動,召出生靈圖。
光陰長河浮現。
……
……
這女子,姓陳名慧,與他算半拉本家。
是舞妓,生的漂亮,又有才情,當然是賣藝不賣身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