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之下,金陵城內餘煙嫋嫋,人聲鼎沸。盤踞在中城的巍峨皇宮,桂殿蘭宮,金頂紅牆,琉璃瓦在太陽餘暉的映耀下,閃閃生輝。宮外森甲林立,肅穆猙獰,替這座建立不過二十載的大楚皇宮增添了幾許王者之輝。
奉天殿,地處前後兩宮中間,乃是大楚兩任皇帝處理政務的居所,縱觀朝廷上下,能踏進此地的文武官員屈指可數。
站在二樓宮廊中,勤勤懇懇,日夜操勞十幾年的大楚皇帝蕭康,終究沒抵過深秋的寒風,轉過頭笑著讓侍奉在此的大太監王一銘幫他把皇裘披上。
“夕下黃葉樹,風中白頭人,朕老了!”
聞聲,侍奉在此的太監宮女緊忙跪倒在地,眸中盡是惶恐不安之色。
作為皇朝僅有的親王,翊王蕭軻緩步上前,伸手輕輕地替蕭康緊了緊裘袍,溫聲勸笑道“陛下此乃憂心所致,非年齡之絆,待兩淮戰事結束,臣弟還望與皇兄一起策馬東郊,狩獵峪山呢!”
嗤笑一聲,蕭康抬頭挑眉笑道“東郊狩獵?那你可要跟你皇嫂好好商量商量,否則你我兄弟二人,這以後怕是再也吃不好團圓飯嘍。”
想起虞皇後少有的怒容,蕭軻不合時宜的咧了咧嘴,揮手斥退一旁的王一銘,附耳低聲道“皇兄放心,皇嫂那邊臣弟自有妙計。”
眼角餘光掃過躬身後退的王一銘,蕭康微微一笑,好像猜到蕭軻心中所想似的,把目光眺向北方,搖頭苦笑道“這一次我看夠嗆嘍!雖說是雪芯拒婚在前,可那小子不聲不響跑出金陵,致使謠言四起。清兒在這兩年間內,更是下了四道石沉大海的懿旨,現在昭仁宮是聞塵色變,拒不提塵,你用什麼辦法解決?”
對此,蕭軻好像十分有把握一樣,繼續低聲笑道“皇兄安心,臣弟自然有辦法讓她們姑婿一如既往。”
斜了一眼成竹在胸的翊王,蕭康雙手插袖,臉上掛著一幅與我無關表情,打趣道“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蕭康臉露笑容,廊道內的氣氛終於緩和下來,除去老神常在的王一銘,其他宮女太監心中暗舒一口長氣,對蕭軻銘感五內,心底紛紛豎起大拇手指,暗讚一聲厲害。
其實也不是楚帝蕭康為君暴戾,實在是此次戰況焦灼尤過以往,四國聯手伐楚,大楚東北兩境皆進入防守階段,每日送到奉天殿的軍報奏章高達一丈,使得蕭康夙夜未眠。要知自大楚立國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嚴峻的情況。
“皇兄若是不信,不妨與臣弟打個賭如何?”
古往今來,敢與皇帝打賭的人是有不少,但敢贏皇帝的人那可是鳳毛麟角,寥寥無幾。特別是親王,因為敢如此為之的親王,其心中目地不言而喻。
而對於翊王,蕭康自襯這天下沒有誰比他更了解前者,倘若蕭軻想坐上那個位置,當年也就不會在先皇病重之際離京遊曆,導致他至今還在士林中背負著不孝的罵名,朝中翊王黨更是無一文臣。
於是,蕭康搖頭笑罵道“天子與當朝親王打賭,你也不怕傳出去讓群臣笑話。”
誰知蕭軻好像非要贏自己這位皇兄點什麼似的,繼續笑道“既然陛下覺得此局不可,那不如與臣弟另開一局如何?”
察覺蕭軻話裏有話,蕭康眉頭緊鎖,瞥了眼躬身低頭的王一銘,不一會廊道之上就僅剩蕭康、蕭軻兄弟二人。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蕭康一臉正容的問道。
輕歎口氣,蕭軻從袖口掏出一份帶血奏章,雙手呈遞給蕭康,無奈道“不知皇兄可還記得曾康宸這個名字!”
聽見曾康宸這個名字,蕭康直眉怒目,眸底凶光盡顯,接過奏章,邊翻邊冷笑道“你覺得朕會忘了這個數典忘祖不忠不孝的畜生麼?若不是淩塵有辦法讓他活的生不如死,朕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把其屍骨掛在淮南城頭,曝曬三年,以祭奠嘉兒跟無忌我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