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投胎是個技術活,那麼迪奧斯四世.華雷斯就是一個技術很差的家夥。
23年前,迪奧斯四世在墨東哥北部邊境的一戶農家中呱呱墜地。
呱呱墜地是個很準確的形容詞。
那天的烈日照射下,他的媽媽站在玉米地裏,背著背簍,手扶著掰了一半的玉米棒子,眉頭狠皺了5秒,
迪奧斯四世就嘩啦一下掉落在散落的玉米葉子和雜草上,鋒利的玉米葉鋸齒劃破了他的臉,讓來到世界上第一秒的迪奧斯四世就感受到疼痛的滋味。
迪奧斯四世哇哇大哭,媽媽歎了口氣,揮鐮刀割斷了臍帶,把背簍裏的玉米棒弄弄平整,取下掛在桑樹上的衣服鋪在上麵,把大哭著的紫色小生命放到背簍裏。
爸爸挑著沉重的擔子,用嘴銜著的旱煙杆撥開玉米杆,探出頭,一晃一晃地擠過來。
路過媽媽時,提起迪奧斯四世的一條小腿,不理會小家夥哭得更厲害,抖開腿,瞄到他的小鳥:
“男娃,嘿,不虧。”
迪奧斯四世是媽媽生下的第10個孩子,在他之前有5個姐姐和4個哥哥。
4個哥哥中兩個妖折,2個活了下來。
迪奧斯四世之所以叫這個名,是因為爸爸叫做迪奧斯。
迪奧斯爸爸一是覺得自己的名字很好,二是想名字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因此自己生的能活到5歲的男孩們,便被叫做迪奧斯二世、迪奧斯三世和迪奧斯四世。
這樣的家庭養活一個小孩並不費力。
小時候由姐姐們帶著,不用大人費心花時間,穿哥哥姐姐們留下來的舊衣服,也花不著什麼錢。
等長大一些,就能幫家裏幹農活了。
家裏本來就女多男少,勞動力不夠,隻要不像兩個哥哥一樣早死,5歲後就能算半個勞動力了,所以生下迪奧斯四世,對迪奧斯一家來說,就是一筆劃算的生意。
爸爸的劃算生意,卻讓迪奧斯四世很生氣。
6歲時的一天,因為四哥的舊衣服洗了沒幹,隻好穿了七姐的花布襯衣。
整整一天,迪奧斯四世的樣子都被一起打豬草的小夥伴們拿來調笑羞辱,小小的迪奧斯四世早早就學會了什麼叫做自卑羞愧。
這天開始,他也開始生氣自己為什麼會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裏。
迪奧斯四世恨自己吝嗇的爸媽,從生下來,一直到8歲上小學了,連衣服都不肯給自己買一件。
他同樣也恨自己的哥哥姐姐,就因為他們比自己早生出來,他們就有衣服,自己卻隻能穿他們剩下的。
迪奧斯四世討厭自己的家,討厭自己的生活,他非常渴望著長大,
因為長大後,就可以自己養活自己,離開這個家。
小時候的迪奧斯四世常常恨時間過的太慢,讓自己長大這件事好像遙遙無期,永遠都實現不了。
不過迪奧斯四世並沒有等那麼久。
中元2008年夏天,小學三年級的迪奧斯四世正在放暑假。
10歲的迪奧斯四世,已經能算是大半個勞動力了。
暑假裏,跟村子裏同齡小孩一樣,迪奧斯四世的大部分日程,都是為了家裏的生計而忙活。
早上太陽升起之前,父母和兩個哥哥已經趁著一早涼快,下到地裏幹活了。
三姐得在他們回來吃早飯前煮好飯,自己也得一塊起床,把豬食煮好。
五姐和七姐,因為一個負責喂豬和洗碗,一個負責打掃和洗衣服,她們便可以睡懶覺。
太陽升起後,迪奧斯四世還得幫助翻曬糧食,脫玉米粒。
一直到傍晚,收好了曬了一天的糧食,迪奧斯一家才算是閑下來,
如果沒有輪到迪奧斯四世去打豬草,就可以去找小夥伴們玩耍了。
打豬草是他和五姐輪流做的工作,五姐比所有的哥哥姐姐都心疼小弟弟一些,輪到自己打豬草時,總是盡可能地多打一些,有時候兩姐弟兩天就能打好三天的量,這時候迪奧斯四世就可以連著休息兩個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