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楊說完,又看著我笑了笑。
林沐媽媽趕緊道謝,並問癔症是個什麼病,怎麼會有這種病。
周楊一邊寫地址一邊說:“簡單來說就是假想自己懷孕了,然後會根據這個假想的結果延伸出其他的附帶的懷孕會有的症狀,比如嘔吐之類,這種心理疾病不是很常見,治愈起來還是有一定難度,不過她還不是很嚴重,放心吧!”
林沐媽媽拿了地址又是千恩萬謝地才離開。
我看也沒看錢總,對林沐媽媽說:“我們這有司機,送你們回去!”說完我才看了錢總一眼。
錢總沒有看我,轉身就去開車了。
林沐拉著媽媽繞過錢總的車子,頭也不會地往前走。
錢總在車裏稍稍遲鈍了一下,便發動了車子,從林沐麵前揚長而去了。
錢總是做給我看的,他不過是想說,對他來說,林沐隻是一個無所謂的人,即使是林沐到了這樣的境地,他也依然是無所謂的。
周楊忽然在我身邊說:“看來這個客人不一般,竟然要你親自出來送。”
“是有些不一般,不過,你真的有把握把她治好嗎?”
周楊眉毛一挑,笑了,說:“當然,我可是貨真價實的!”
我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可是心裏仍舊不舒服。真的做了所謂的心理醫生,竟然在意起別人說自己是冒牌的了。
周楊見我臉色不好,趕緊轉換話題,說道:“對了,打算請我吃什麼?”
我哼了一聲,說:“小米粥!”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小米粥?”周楊一本正經的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讓我看不出真假。
當然不能真的請周楊吃小米粥,不過也不是什麼大餐,我隻是叫付清叫了幾份快餐,診所裏的人每人一份,給周楊也叫了一份。
付清對周楊很是客氣,她是對每個像周楊這樣的男人都很客氣的。付清訂餐的時候討好周楊般地對我說:“你也不給人家多加兩個菜?”
我搖搖頭,說:“他吃不完。”
付清無奈地轉過去對周楊說:“摳門!不過,沒跟你要快餐的錢就已經對你不錯了。”
周楊笑著回答說:“你誤會了,她了解我,我確實吃不完。”
付清自討沒趣般搖搖擺擺地走了。
周楊看著付清的背影笑了笑,對我說:“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不怕老板的員工呢!”
“她可不是我員工,她是我祖宗!她不欺負我就好了,我可不敢叫她怕我。不過,人家可是有心上人的,你別動心思。”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我自己立馬覺得不妥,可是話已經出來了,收不回了。
周楊掩嘴笑了笑,說:“這話裏的味道怎麼聞著這麼不一樣啊?”
我端起杯子喝水,裝作沒聽見周楊的話,問林沐的情況:“林沐到底什麼情況?”
周楊輕微地咳嗽一下,說:“我發現你轉移話題的速度不是一般快,在這方麵你有超人的能力,你怎麼能掩蓋住心裏的想法,然後波瀾不驚地就這麼順暢地把話題給轉開了呢?”
我知道周楊說的是什麼,在他麵前我故意轉話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我還是沒接他的話,又問:“林沐到底怎麼樣?我現在關心的是這個。”
周楊看著我,臉上的笑沒有了,半天,才開口說:“不是很好,應該是受過嚴重的刺激,我可以確定她得的是癔症,但是她主觀的觀念強烈,看她貌似懷孕的症狀就知道某些刺激性的東西很深地埋在了她的心裏。我跟她談話,她不是很配合,有些困難。我想,我得先弄清楚她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輕輕地哦了一聲,然後又看了看周楊,最後告訴周楊林沐是錢總的前女友,但是中間牽扯到我的那部分被我刪除了。
周楊聽我說完,沉思了一會,最後隻是抬頭說了句他明白了。
今天的快餐送來的特別快,我跟周楊在一間屋裏吃快餐,這種感覺有些怪異。
吃飯的時候周楊幾乎一句話都不說。
我看他那麼平靜的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怎麼不說話?”我忍不住問道。
周楊指了指快餐,說:“吃飯呢!”
“吃飯就不可以說話?”我又問。
“盡量不要說話!”周楊很認真地說完又繼續吃他的飯了。
這是他的怪癖嗎?看起來不像,因為周楊雖然麵色平靜,但是眼珠子的轉動時而迅速,眼神中間分明帶著疑問。
他在想什麼?
我一邊吃飯一邊小心猜測,我忽然對他此時在想什麼感到好奇,就像好奇他這個人一樣。周楊身上還是有很多叫人好奇的東西的。
周楊吃完飯,拿出紙巾擦完嘴巴之後,忽然對我說:“冷豔,你知道嗎,其實你的心理也有點問題,不過,你放心,隻是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問題。”
“我也有問題?你開什麼玩笑?”
“不,不是有病,你的問題不是有病的問題。”周楊自己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太清楚,又停頓下來,仔細想了想,說,“你的問題是你過於封閉,而且假裝自私自利,也許,你確實很堅強或者說,你確實很能幹,但是遠遠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這麼堅強這麼能幹。你很容易排斥一樣東西,包括周圍的人和事還有情感,你首先采取的方法是排斥,等到發現你排斥的東西對你確實沒有危害的時候你才會慢慢去接納。這都不是正確的樂觀的生活態度,長期下去,你會很痛苦,因為你有兩個自己,一個是外在的,一個是內在的,這兩個自己得不到統一。還有,關於卓一凡,為什麼你一開始就是接納他的,我指在情感上,因為他比你還弱小,所以你潛意識裏覺得他不可能傷害你。”
我見周楊停頓下來了,沒有對他的這段話發現任何意見,而是問他:“你研究我多久了?”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周楊毫不回避。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起身說:“我得去看看卓一凡怎麼樣了。”
周楊歎了口氣,說:“你非得這樣嗎?你信我能醫得好你嗎?”
“我不信!因為我沒病,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我再說一遍,那不是病,但是那樣叫你過得不快樂!”
“我想我還是去看卓一凡吧!”
“別去了,嚴純純說要和卓一凡談戀愛。”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但是嘴上還是不服氣地說:“那關我什麼事?”
說完我還是出去了。
後來我真的把周楊一個人扔下了,然後去了卓一凡那裏。
其實我真正的目的不是去卓一凡那裏,而是把周楊一個人扔下,我不能叫他在我麵前覺得自己得到了不同的待遇或者地位了,我得讓他知道,他對我來說,就是那麼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這個時候,我的想法如此笨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斷定周楊覺得到他在我這裏待遇不同了。我發現我是一個特別喜歡一廂情願的人。
卓一凡不在家。
我給卓一凡打電話,他說他在學校上自習,我又問他跟誰在一起,他說嚴純純。
我到底還是衝到了學校去,然後在教室裏把嚴純純叫了出來。
我到底還是會為了卓一凡衝動。
嚴純純跟我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卓一凡奇怪和擔憂的眼神,我對卓一凡笑了笑,說:“沒事的,我就跟她說兩句話。”
卓一凡忽然笑了,說:“我沒事,我擔心的是你。”
那一瞬間,我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卓一凡雖說是個嚴重的抑鬱症患者,但是他其他一切的思考和行為都是正常的,除了他有棄生的心理和有時候不能自控的現象。
卓一凡剛才說了那樣的一句話,我就覺得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了。
可是,我沒有多想,關於,他為何要擔心我。
嚴純純確實是優雅的,難怪卓一凡如此喜歡她。她現在站在我麵前,還是不失風度,就連她站立的姿勢也顯得她既嬌弱又盛氣淩人,這是怎麼修煉出來的呢?
不知道為何,我忽然想到了周楊。嚴純純跟周楊,是多麼般配的兩個人,假如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會是怎樣的風景?
“你找我什麼事?”嚴純純倒是先開口問了我。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指的是跟卓一凡在一起嗎?”嚴純純問我。
我點頭說是。
嚴純純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說:“這需要理由嗎?感情本來就是沒有理由的,你不懂嗎?”
我冷笑一聲,說:“我當然懂,但是你喜歡的是周楊不是嗎?上次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為了接近周楊你才接近卓一凡的,現在是怎麼回事呢?你也應該知道卓一凡的情況,我不想他再繼續被人折磨。”
嚴純純的態度不卑不亢,回答說:“對,我喜歡的是周楊,可是,這也不影響我跟卓一凡戀愛。你也是女人,應該明白,既然自己愛的不接受自己,那為何不找一個愛自己的?我知道,你也喜歡卓一凡,可是他不喜歡你,你該明白,也許,做像我一樣的選擇對你更好。”
我覺得嚴純純話裏有話,想了想,問道:“你該不會是為了周楊才跟卓一凡在一起的吧?你以為你跟卓一凡在一起了我就會跟周楊在一起了?”
嚴純純笑了,笑的樣子很天真,她是天生的純真模樣,可以騙過所有人。她說:“我可沒那麼偉大。你也不要把所有女人都想的跟你自己似的,我隻是選對自己有好處的。再說,你怎麼就斷定周楊喜歡你?周楊的眼光高著呢!”
我一時語塞,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太天真了。最天真的是,這樣的問題不應該問嚴純純。
“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卓一凡的,他最近真的好了很多,你看他的眼神就會發現,憂鬱少了那麼多!好了,我進去了,不然,卓一凡還以為我們談論什麼嚴重的話題呢!”嚴純純說完就進去了。
我在門外站了站,最後也隻好轉身離開了。
剛回到家的時候手機響了,我一看,竟是卓一凡打來的。
卓一凡聽見我的聲音,笑了一下,對我說:“其實,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喜歡嚴純純,隻是,我從來沒有真的跟她在一起,所以……不過,戀愛的感覺是很美的,無論跟誰在一起,都是很美的。”
“你開心就好!你知道的,開心對你最重要了,以後有什麼事都要告訴我,傾訴也是很重要的,心裏沒事了,什麼都打開了,也就舒服了。”我用很洪亮的,無所謂的聲音對卓一凡說話,就好像卓一凡根本沒有跟嚴純純在一起一樣,就好像他還會是我的一樣。
“嗯,我知道。自從你開始在我生活裏出現,我不知道多說了多少話,你每天唧唧喳喳的把我的說話細胞也調動起來了,不說都不行。不過,有什麼話還是很想跟你說,你最近都沒來看我,很忙嗎?”
我想說,不是我很忙,是你很好,但是沒有說出來,還是嘻嘻哈哈地說:“是有點忙啊,以後還是會經常去看你,放心吧,有什麼話想說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就好了,你可是我的VIP客戶!”
那晚跟卓一凡的電話打的很開心,或者說貌似很開心,以至於付清和袁野都進來了也不知道。
我掛上電話的時候聽見付清對袁野說:“我就說了嘛,這個女人最近麵若桃花,整天心不在焉,怎麼還會有心情跟我們吃飯啊!很難約的!”
我轉頭看見袁野用看小偷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奇怪地說:“這裏難道不是我家嗎?你們真是不客氣啊!”
“要不是你家我還不來了呢!”袁野用有些哀怨的語氣說,“現在除了在你家能見到你之外,哪裏還能見得到你啊!”
“診所啊,我整天都在診所!”
“我可不想離開我的工作環境,又進了你的工作環境!”
我不想跟袁野吵,這麼吵著好像袁野是我一個失寵的妃子一樣。
付清給袁野端了杯水過來,走過來坐在了我和袁野之間,對我說:“你可真不夠朋友,我聽袁野說了,他約了你好幾次了,連吃飯都不給個麵子!你以為人家是要泡你啊,也不看看現在坐在他身邊的是誰?人家袁野是好心幫你,給你介紹一些大老板,聽說現在給公司的員工進行心理培訓是很時髦的活,賺的又多,你還不領情!可憐我們家袁野的一片好心!”
付清的那張嘴,我是太了解了,一條毛毛蟲到她嘴裏都能說成萬裏長城,我懶得跟她貧,就問袁野:“真的是這樣啊?那實在是不好意思,誰叫我最近忙呢!付清你該知道我忙啊,從今以後更要忙了,少了錢總這個幫手了,付清你也得累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