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萬般俱寂時。

喧囂的風兒掃過城市中的每一個巷子,吹落了那株高大的梧桐樹上最後一片葉子,也吹散了城市中最後一份火熱。

某高中宿舍樓。

一間處於走廊末端的房間中,呂湛淵快速翻動著眼前這本令人惱火的習題冊,那一個個繁瑣深奧的物理公式,想著法折磨人的變式習題,無不摧殘著他的腦神經。

他與大多數高中學子一樣,生機勃勃中夾雜著一絲中二,成天向往著中那種叱詫風雲的大俠生活,但經常在與作業的無限拉鋸戰中迷失自我。

“啊,我的老天爺,這些爛題是人能編出來的?”呂湛淵仰起頭抱怨道。

“十點下晚自習,還要留這一攤子作業,感冒發燒都不能請假,老師,你好狠的心啊!”

呂湛淵回想起開學來這一個月朝六晚十的地獄生活,不禁咬了咬龜裂的嘴唇,若不是他六個月前貪玩,又豈會在中考中失利,走進這磨人的鬼地方,自作孽不可活啊!

抬頭看了看三根逐漸聚合的表針,他長歎了一口氣,這作業還不得不寫,否則萬一被叫了家長,那才是真的慘!

“哎,胖子,還是你逍遙!”呂湛淵看了看睡在自己上鋪的胖子,那是他的室友,被一幹老師唾棄的對象,白天上課玩手機,下課倒頭便睡,作業一向不管不問,活生生把高中過成了天堂。

可人家家裏有著足夠他揮霍一輩子的基業,來這裏無非是混個文憑,增加點人生閱曆罷了,再看自己······算了吧。

“去打盆水,繼續戰鬥!”他拚命給自己打了打氣,拎起一旁的臉盆往門外走去。

這可能是不少高中生的現狀,隻因中考前一時貪玩,導致未來的三年裏不得不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還少不了老師的白眼,家長的恨鐵不成鋼······

可在如此之巨的壓力下,又有幾人扛得住,誰又能保證不會成為胖子那樣的人?

呂湛淵走向宿舍樓北端的水房,冰冷刺骨的夜風吹得他直哆嗦,下意識地裹緊了鬆弛的衣擺。

“哈欠!好困啊!”

縱使瑟瑟寒風也掃不盡他那深入骨髓的困意,反而使他眼皮上那千鈞重負更勝一籌。

好比盛夏的熾熱無法抵禦蕭瑟的秋風,呂湛淵心中那昂揚不滅的鬥誌,定要在三年後金榜題名的誓言,也逐漸被這煉獄一般的生活所磨滅。

“我······我還要堅持下去嗎?反正班裏沒幾個人這麼拚的,那公式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做那些作業呢?”

“哎,要是我生活在金庸的世界裏就好了,沒事修修煉,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美酒佳人常伴吾身,豈不快哉?”

呂湛淵呢喃著,兩張沉重的眼皮悄然閉合,他那端著盆的雙臂也漸漸變得無力,原本筆直的行走路線變得如同醉漢一般。

“哎喲!”

突然間,呂湛淵腳下一個磕絆,頓時腎上腺素飆升,他猛地掙開了雙眼。

“呼,嚇死我了,是保潔大嬸的掃把······”

他拍了拍胸口,平複了下緊張的心情,再次端起盆向水房走去。

“奇怪,水房怎麼還沒到······”呂湛淵嘀咕著,眼皮下意識地再次閉合,那醉漢般的走路方式再次呈現。

“哎喲!”

不到半分鍾,他的腳底下又是一個趔趄。

這次呂湛淵沒有第一時間睜開雙眼,他太疲憊了,就連他的大腦都在催促他快點睡覺,又豈會為一件剛剛發生過的事情睜開那比泰山還要沉重的眼皮?

“不對勁!這失重感是怎麼回事?!”他驚恐地睜開眼,陡然發現一麵巨大無比的土牆正在向他疾馳而來!

“不對,這是五樓啊!”

“啊啊啊啊!”

“不是吧,我的作業還沒有寫完,對了,老師,我要摔死了,這下有理由請假了,嘿嘿,這樣一想,也還不錯呢······”

一時間,無數念頭湧上心頭,可想到最多的,還是宿舍內那本未完成的習題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