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雙手被敷在背後,並被繩索粗暴捆緊的時候,蕭天逸倏忽想起,當年這李克陽曾在鎮國將軍柳暇手底下效過力,更是由柳家一手提拔……
這時鳳君易轉過身,笑盈盈與他對上。幾步走上前,步履優雅而矜貴。此刻的鳳君易嘴角含笑卻不大達眼底,渾身氣質深沉難測,與平常的模樣大相徑庭。
蕭天逸看得心膛微微驚訝,卻暗藏心中一言不發,隻直視走到眼前的男人,聽到他低低問道:“你想知道我怎麼調動這些都城守衛軍的?”
蕭天逸麵如寒霜,不發一言。
鳳君易舉起手中物事,湊到他眼前笑問:“這個你可還記得?蕭天逸,你明明可以拿走這塊兵符,但你最終還是沒有。所以你才敗在我手裏,蕭天逸,你可後悔?”
緊盯那塊兵符,他眼眸瞬即沉冷,心膛無法控製地感覺到抽痛。那一夜,柳拂將兵符丟到他麵上,對他嘶喊讓他殺了她。
他自然動不了手。
後來將柳拂帶回王府,他坐在榻邊注視她的睡顏,陷入沉思,一夜未睡。臨到天亮,才將兵符塞進柳拂手中,已然轉身離去。
他沒有深究過此舉的深意,或許隻是不想被她看輕……
見到蕭天逸眼底遮掩不住的痛意,鳳君易對著那依舊麵若寒霜的俊秀麵目嘲笑,一手慢慢拍在對方肩膀,一如初回京的那一夜,蕭天逸對他所做的,沉沉低聲道:“蕭天逸,根若是壞了,我也能夠叫它重新長一次,你就慢慢看著吧。”
鬆開手,兩人四目相對,各自閃爍冷意。
宮中驚變,在雞鳴啼曉時分已經傳遍燕京上下。
滿朝大臣在早上打開府門的時候,看見眼前黑壓壓一片都城禁衛軍,瞬即愣怔當場。
“你們這是做什麼?”
禁衛軍小頭領打馬上前,目無表情道:“大人,請回府呆著,沒有接到上頭命令之前,任何人都不準隨意出府。”
“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這是幹什麼?李將軍何在?皇上……”大臣抖抖索索地問,心裏七上八下各種猜測紛紜。
“大人請回府,請不要為難我等。”頭領神情肅穆,話音方落,身後一片搭弓拉弦聲音,硬生生將臣子們嚇回了府。
柳拂一夜未睡,知撐著下頜端坐畫窗之下凝望燈火出神。那燈火劈啪,鋪滿半室昏黃。
期間芸兒來添過幾次燈油,見她神情癡癡恍惚,想要出口勸說她去休息,也在頭次沒有得到回應後,閉口不再勸了。
“柳側妃,天『色』已經亮了,這燈該吹息了。”芸兒的聲音縹緲恍似從遠處傳來,飄飄渺渺的聽在耳中不甚真切。
她點頭,側眸往窗外看,果真見半日猶如著了墨汁的青藍,半日猶如抹了春粉的霞夕。原是已經天光大亮,朝陽初『露』了。
耳邊芸兒端了燈盞去收著,卻聽沉悶的碰撞聲,轉頭看,卻見蕭福滿額大汗腳步淩『亂』匆忙強進來,一時不察與放出去的芸兒迎麵裝個正著。
蕭福退後兩步,也不顧芸兒倒在地麵,上前撲倒跪地,“柳側妃,不好了,王爺被關進宗人府了。”
柳拂心膛一瞬縮緊,終於還是來了。她垂頭,靜默片刻後,聲音清淺地問:“怎麼回事兒?王爺為何會被關進宗人府?”
蕭福敏銳察覺到柳拂的不對勁兒,抬眸斜斜打量柳拂側坐不動的身影,一邊說道:“聽聞,說是王爺『逼』宮,試圖謀朝篡位……”
呼吸一窒,柳拂半晌無言,隻緊緊握緊緞麵的袖子,癡癡凝望上頭暗紋金雀的刺繡紋樣發怔。
哥哥沒有騙她,蕭天逸還是謀朝篡位了……
可是兵符明明並沒有落在蕭天逸手中,為何他還會冒險『逼』宮?
想到醒來時手中兵符,以及之後這麼些日子,男人都從未問她索要兵符,她不禁有些困『惑』了。
明明可以拿走,蕭天逸為何不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