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九州之地,自經曆一場諸侯之亂後,出現了兩個國家。
大虞國,曹姓為人王,占北方,季,燕,梁。中原,境,墟,玄,,荼。共七州
大易國,占南方,壤,疆二州。
兩國連年戰火,百姓叫苦不迭。
大虞國,玄州,沮郡。
沮郡,依黃沙江而起,漕運興盛,乃是江南商業最為繁茂之處。
正因此處興盛繁茂,妓院,青樓,紅樓等煙柳風月之所,也應運叢生,江上過活之人,皆稱此處為,不夜之城。
一日天明,江上擺渡片舟停靠,小舟上走下一位二十四五歲年紀的白麵漢子。
看外貌,生得七尺身材,潔齒朱唇,濃眉大眼,腰細膀闊,真可謂是十分得儀表堂堂。
再看衣飾,此人身穿一領淡藍綢襖,腳踩軋布黑靴,背著包裹,頂戴竹條鬥笠,頭發胡亂披散,卻不見臉下有須,原是這漢子曾拜師境州“林拳寺”學武,雖是外門弟子,卻也隻得續發,不得留與須髯。
要說這好漢身懷武藝,相貌端正,自應當是江湖中聞名的好漢,可他卻並無甚麼名聲,隻有一個爹娘所賜得姓名為,常天笑。
常天笑一路勞頓,在江邊客棧中歇息一晚,次日天剛亮,便背著行囊進了郡城。
常天笑家中常年做些屠豕賣肉的小生意,雖不能大富大貴,但也算有衣食無憂,錢糧富裕。
而其自十八歲離家習武,已有整整六年未曾與爹娘見麵,在寺中學藝之時,每每見得家書,皆是思念萬分,無聲哭泣。
常天笑一路緊趕慢趕,從江口一路趕至南城,終於在晌午時分,回到了自家肉鋪。
可當常天笑行至肉鋪前,卻不見爹娘蹤影,隻見得幾個夥計在後院宰殺肥豕,還有一個肥頭大耳滿臉胡須的黑漢子,坐在肉鋪的涼棚裏熟睡。
“客人來些豕肉否?”一個眼尖的夥計望見常天笑,立馬顛著步子行至鋪前。
“小哥,我不買肉,隻與你打聽些事。”常天笑從袖中掏出一錠碎銀,遞給肉鋪夥計。
“呦!客人隻管問便是,小的定知無不言。”夥計看見錢財,也不問其它,直管一把接過塞進衣衫裏。
“我且問你,此間肉鋪可是有人兌與你家主人?”常天笑問道。
夥計一聽此言,眼睛翻轉打量了一番常天笑的模樣,又低頭琢磨片刻,方出言答複。
“卻是有人兌與我家主人。”
“小哥可知這鋪子原主,那對翁媼如今搬到何處去了?”常天笑急忙問道。
“這………我便不知了。”夥計搖頭道。
“噢,多謝小哥。”常天笑心中失落,卻也不忘了禮數。
常天笑又去到幾家店鋪,發現都已經換了主人,一番詢問無果,因此時正值六月初旬,江南天氣悶熱,日頭毒辣,不免得大汗淋漓,口幹舌燥。
擦汗之餘望見街口一處門麵精致的酒館,勾起腹中酒蟲,當下咂了咂嘴,兩條腿從心而動,頭也不回的向酒館行近了。
進了酒館中,常天笑問小二要了一隻燒雞,幾疊素菜,胡亂吃上幾口,隻覺得味如嚼蠟,便又問小二要了三斤渾酒,仰頭兩碗酒水下了肚,這才覺得口中菜肉有了些許滋味。
常天笑在酒館中大口吃酒,從晌午至傍晚,直吃的麵色通紅,步伐搖晃,怕是隨便打個嗝,酒氣都能將人熏醉了。
酒館掌櫃見常天笑醉成如此,便好心留他在店中住上一宿,可常天笑卻直言要去尋失散爹娘,斷不能留此耽擱。
店家還要言勸,卻見常天笑已然走出酒館,搖晃著步子,不知要奔向何方。
且先不說常天笑醉酒後欲要何為,隻說那肉鋪夥計待黑漢子醒後,將常天笑所問盡數告知,黑漢子聽聞,心知不妙,命夥計將肉鋪關咯,自己則快步跑到南城一處別院,將此事告知了一位金剛大漢。
這大漢名叫李龍,渾名“凶羅漢”,原本是燕州人士,因近年兩國爭戰,兵士缺乏,在燕州橫行的李龍便被抓了壯丁,隨南征大軍來到了江南之地,幾經小戰,兩國便雙雙休戰調整。
也該說這李龍運氣不錯,趕上了征戰之末,幾場小戰也未受何頑傷,拿了補錢,便出了軍隊,欲想回到燕州。
可奈何他手中留不得錢財,一路吃喝嫖賭,還未出江南之地,便花了個身無分文,難過之下,李龍又抄起老本行來,籠絡了一些南城的街頭混混,成了個小勢力,幹起了欺行霸市的買賣。
起初官府並未在意,可時間久了,李龍的根基漸深,勢力也越來越大,以至於將南城一半的忠厚店鋪盡數強占。至於那些原本店家,李龍隻是給了幾文銅板,便要其出城再謀生路,若有人反抗,那便是落了個家破身亡,冤死山野的結果。
官府終日聽得商客喊冤,本想嚴厲懲治一番,可李龍行事謹慎,手段殘忍,無論人證物證,官府皆查找不出,逢有喊冤的商客,第二日也都改換口舌,不敢再叫冤。
此刻李龍,儼然已成為沮郡南城的毒瘤,官府的眼中釘,心頭病。
話回原題,且看這院中李龍,那生得可真叫一個慘不忍睹。
此人麵容凶惡,鼻大眼小,頭發稀疏泛紅,青髯蜿蜒斜卷,唇厚牙黃,光下潛望,如陳舊鎏金一般,長眉垂臉,卻無半分仙風之感,赤裸上身,一片紫肉橫鋪,勁力肩膀,幾道青筋暴起。
真乃地府閻羅樣,絕非羅漢降凡間。
李龍聽聞黑漢子之言,心知不妙,若留此人存活,它日尋了原委,那便是自己斷命之時。
思考片刻,李龍命黑漢子前去打探此人身在何處,待到確定,自己便帶人結果了此子。
黑漢子領命,忙三火四去查了,留李龍在別院中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待到入夜亥時,那黑漢子才匆匆歸來,放言已經查到常天笑居所,原來這常天笑醉酒後神誌不清,街中亂行,卻誤打誤撞進了沮郡內城。
李龍膽大包天,早已不將官府放在眼中,隻想著快些結果了常天笑,隻要官府手上沒有證據,也奈何不得自己。
遂,點了二三十混混,拿齊棍棒,火速進了內城。
說話間,李龍已經帶著眾人來到內城,四下搜尋打探,眾人終是來到一處妓院。
縱然此刻已是深夜,妓院仍燈火通明,李龍僅是站在門外,仍可聽見陣陣淫詞豔曲與男女嬉戲之聲。
但聞歌姬所唱:
“象牙床上~羅帷懸掛鉤~~哎喲咱二人~~今夜晚上早成就~~舌尖嘟著口~~哎喲情人莫要丟~~渾身上酥麻~~顧不的害羞~~哎喲是咱的不由人的身子往上湊~~湊上前~奴的身子夠了心不夠~~捱身進~抽身出~踅上幾遭~~撚一撚~眼朦朧~渾身都麻到~~撚重了把眉頭皺~~撚輕時癢又難熬~~撚到那不癢不疼也~~你好把涎唾兒收住了~~~~~一時間~半時間~直叫奴家魂魄飛上天~~~~”
隨著豔曲聲響,李龍一腳踢開妓院木門,堂內客人轉頭看,李龍眾人放眼望,終於在一個角落,發現了正在喝花酒的常天笑。
“抓他!”李龍不容他人多想,隻要快些將常天笑擄走,帶到無人之地,草草結果其性命,就地埋了。
眾混混不知常天笑底細,隻當他是一個回鄉遊子,走跳間,手中棍棒揮舞,打翻妓院桌椅,聲聲嘶吼咆哮,喝退一眾嫖客。
轉眼間,混混便來到常天笑跟前,手中棍棒剛要打下,卻不料常天笑酒後失德,性情要比這群市井混混更甚。
隻見常天笑手上發力,一把掀飛木桌,搶先砸翻三兩個混混,見棍棒向自己襲來,索性將木椅翹起,平地旋轉,輕巧躲過棍棒。
緊接著站前身,一腳又將木椅踢飛,打掉一幹棍棒,混混見棍棒掉落,來不及撿,隻能亂拳舞起靠向常天笑。
可常天笑是何等好漢,隻消一個轉身,背對人群,快速蹬出右腿,用出一招“野狗撒尿”。
隻聽一聲脆響,混混腿骨便被常天笑蹬斷,也因他原本便是奔走之樣,這一變故,直接令他渾身無力,重心不穩,撲騰一聲趴在常天笑腳下。
其餘混混見狀,心中多生警惕,但畢竟他們如今的錢財盡是靠好勇鬥狠來的,若是此刻慫了,那無異於是砸了自己的飯碗。
稍作權衡,幾個膽大的混混互相使了個眼色,便一齊衝向常天笑。
常天笑藝高人膽大,麵對一眾混混,自然是絲毫不慌,轉回身來,見一混混已到麵前。
電光火石間,常天笑拳腳齊出,拳打頸間喉結,腳踢胯下命根,隻需一下,便叫混混當場跪地蜷縮,再難站起。
打倒一個,左右又來兩人,常天笑收回拳腳,兩臂胸前交叉,更進半步,身體前探,左右雙拳擊出,各中二人胸口。
直將兩個混混打得身體後傾,口噴血霧,四腳朝天重重摔倒在地板上。
其餘混混早已撿回棍棒,卻見常天笑拳腳狠毒,武功蓋世,眾人麵麵相覷,縱然人多勢眾,可畢竟都是強於市井,欺負欺負老實百姓,何時見過如此江湖好漢武林高手。遂,心中已是有了幾分退逃之意。
“爾等方才不是要打要殺,囂張非常嗎!來呀!爺爺請你們吃拳頭!哈哈哈哈哈哈!”常天笑胡亂捋了一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拳頭仍是緊握在身前。
門口的李龍見無人敢上,心中大叫不妙,一把拽住身旁的黑漢子,向前一丟,黑漢子不知緣由,隻覺一陣怪力,便身不由己跌向前方。
黑漢子踉蹌著擠開人群,當他站定時,已然是來到了常天笑的身前。
常天笑見有來者,拳頭順勢打出,黑漢子自知騎虎難下,伸手擋之。
一時間隻覺得手似千斤壓,又似重錘砸,一聲哀嚎後,黑漢子的手臂再無疼痛知覺,已然成了擺設。
常天笑見一拳被擋,立即再出一拳,直擊黑漢左臉,這一拳常天笑借著酒勁,打出了十分力氣,直打得黑漢子鼻孔竄血,雙眼隆突,石牙亂飛,順力而走,砸碎了一攤桌椅,躺在碎木中一動也不動了。
一眾混混見此,那還敢再戰,齊齊丟了棍棒,哭爹喊娘的奔逃,門口的李龍暗罵一聲廢物,移步上前,欲要親自與常天笑過過招。
原本奔逃的混混見李龍出麵,便在門口停住腳本,回頭觀望,心中也想知曉二人究竟孰強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