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驕傲前傳·鳳凰劫(管含)
第一章 漫長等待
她進宮已兩年了,蘇陌寒望向黑雲陰霾的天空,鳳目中落寂一片,三年來,皇帝並沒有蹋進過她的寢宮一步,他夜夜留宿在晨儀宮柔妃處,柔妃?蘇陌寒一陣冷笑,那個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蘇晴柔,先是她的母親奪了她父親的寵愛,逼死了自己的母親,而她,竟又來搶她的丈夫,當今的皇帝——應修門。
她也知道,皇帝先看中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柔妃,可她畢竟是當今相爺正妻所生之女,若皇上去娶一個小妾之女傳出去不像話,不得已,皇上隻得先娶了她,而不出十天,蘇晴柔也進了宮。
她不恨蘇晴柔,她隻是排斥她,因為是她的母親逼死了自己的母親。自她知道皇上看中了蘇晴柔,她心中雀躍,畢竟老天替她送走了一個礙眼的人。然而,老天卻偏不如她的願,一個月後,下了聖旨,她竟成為了皇後,當今皇帝的第二任皇後。想到這裏,蘇陌寒眼眶微濕。她恨,她恨皇帝,既娶了她又為何要冷落她,不,她不怪皇帝冷落她,但至少不應該清冷至此,她知道皇帝不愛她,但也不應該對她這樣啊?
“你哭了?”身後傳來溫暖的關懷。
蘇陌寒轉頭,卻在見到身後那張麵如冠玉,如初生嬰兒般純潔的麵孔時,忙擦去了眼中的淚意,笑道:“是啊,我想家了,你怎麼來了?”來人是皇帝的弟弟應修立,當今的王爺,一個純潔天真如三歲孩童的男子。
蘇陌寒淡笑地望著應修立,如此深夜,堂堂王爺出現在這裏自是不尋常,然而,宮裏沒人會說什麼,就連皇帝,也不會說什麼。因為這個王爺的心誌一如他的表情那般,還完全是個孩子,聽說,王爺在很小的時候生了場大病,使得他變成了今天這模樣。
“你哭了就不美了。”應修立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透著濃濃的關懷,猛地抱她入懷,輕哄,“乖哦,不哭,給你抱抱。”蘇陌寒身子一僵,但很快恢複了過來,以往他們雖未親近如此,但她也知道修立並無惡意,他隻是單純地想安慰自己而已。推開了這個溫暖卻無法給她任何安慰的懷抱,蘇陌寒絕美的容顏上有絲鬆懈,“沒事了,謝謝你,修立。”
“不哭就好了,那我回去睡覺了。”應修立打了個優雅的哈欠,垂直至腰的黑發因為轉身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
蘇陌寒這才發現,他竟是光著腳,隻穿著裏衣來的,不禁道:“修立,你這樣會著涼的。”說完,忙至屏風後拿出自己平常所用的絨貂披給應修立披上。
應修立眨了眨眼,低頭望著蘇陌寒,無邪地一笑,“我不冷。”說完,拿下了披衣反披在蘇陌寒的身上,嘻嘻一笑。
“不冷也穿著,若真著涼了,可會很痛苦的哦。”蘇陌寒如一個姐姐般重新將披衣披在了應修立的背上。
應修立的目光中閃過絲悸動,有瞬間的清醒與困惑,但很快隱去,隻是對著她笑了笑,笑容如陽光般的閃耀,溫暖人心。
蘇陌寒心中一熱,“快回去吧,好好睡覺,知道嗎?”
“嗯。”重重點了點頭,應修立轉身走了。
夜,又重歸孤獨。
蘇陌寒歎了口氣,關上了宮窗,壓下了滿腹的心酸及恨意,上了床。好累啊,念了兩年,恨了兩年,她真累了,或許從一開始,她便不應該念,不應該恨,以至於使得自己身處了如此的境地中難以自拔,可是不恨,她做得到嗎?
對著鏡中的自己猛搖了搖頭,蘇陌寒苦笑,“不,我做不到,為什麼我要放下恨?該恨的就是應該恨。”因為除了恨,她別無其他了。
昨夜還是烏黑密布,但天方一亮,烏雲散去,金光穿透雲層,竟是一番好天氣。
“娘娘,今天的天氣不錯呢,您要去禦花園賞花嗎?”貼身丫頭夏秋在蘇陌寒身旁道。
夏秋是她從家裏帶入宮的丫頭,跟她自是貼心得很。
“嗯。”蘇陌寒點點頭,隨手在左右雙鬢上插上了一對素白的月牙彎作,別無其他。
“娘娘,您這樣素妝出去不太好吧?”夏秋在一旁道。
“要如何好呢?沒人會在意的。”蘇陌寒冷笑,起身,朝宮外走去。
夏秋在心底深深一歎,她不明白,為何娘娘如此貌美,皇上連正眼都不看娘娘一眼,而柔妃,雖嬌柔可人,清麗萬分,但和娘娘比起來,差遠了。男人不都是好色的嗎?
禦花園裏奇花異草爭相綻放,香氣襲人,然而,這些絕色花顏比起一身煙藍宮裝的蘇陌寒來,也不免黯然失色。
蘇陌寒靜靜地欣賞著園中的奇花,臉上一片漠然,一個人賞花總是寂寞,然而,總比悶在宮裏的好。
此時,突聽得身後的夏秋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蘇陌寒側過了頭,果然,隻見假山石下,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正冷漠地站著,男孩子長得很是漂亮,隻是他那雙原本溫潤的目光在望著蘇陌寒時卻透著敵意。
陌寒亦冷冷地回望著這名小男孩——已去世前皇後的兒子、當今的太子應天宇,不做任何回應,心中卻冷笑連連。她知道應天宇對自己有著敵意,在他幼小的心裏,他的父皇不出半年便娶了自己為後,取代了他母親的位置,因此他恨她。但這怪誰呢?要怪就去怪皇帝吧,入宮,她也不願啊。
“娘娘?”夏秋見主子與太子兩人漠然地相望著,心中一急,扯了扯主子的袖子。
陌寒心中一動,暗歎:他畢竟是個孩子,自己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如此一想,便對應天宇展顏一笑。這笑,傾國傾城,足以顛倒眾生,哪知,應天宇身子一僵,隻是冷然地別過了眼,舉步離去。
蘇陌寒心中微澀,應天宇的神情令她想起了那個明黃的身影,他也是如此淡漠地對她的,心中恨意陡然升起,嘴角含諷,道:“怎麼?太子殿外,你的母後就是如此教你對待長輩的嗎?真是沒有禮教。”
“你說什麼?”應天宇回身,目光冷冽地望著她。
“真是可悲啊,小小年紀便落下了耳聾的毛病。”
“你?”
“我怎樣?”蘇陌寒挑眉,挑畔地望著應天宇。
應天宇伸呼了口氣,“不怎麼樣,難怪父皇不寵幸於你,如此尖牙利嘴,猶如潑婦,哪能做國母,若換作是我,我也不會要你。”
“太子殿下?”夏秋驚呼,望向主子,果然,隻見主子緊咬著下唇,蒼白了臉。
“我可是你的母後,你竟敢如此跟我講話?”
“你不是我的母後,也不配做我的母後,父皇早就應該將你打入冷宮。”應天宇句句傷人。
“打入冷宮。”蘇陌寒不怒反輕笑,逼近應天宇,氣吐如蘭,“太子殿下,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的父親是當今的相爺,我的幾位舅舅不是尚書就是大學士,朝中盡是我蘇家的天下,你若想讓皇上廢後,就算我死,也不可能啊。”
突然,一道冷清的聲音在蘇陌寒的身後響起:“你當真以為朕不敢廢了你嗎?”
心陡地一震,蘇陌寒轉過了身,望向身後的那道明黃。
“父皇,”一見是自己的父皇,應天宇突然奔至了皇帝的麵前,恨恨地盯了蘇陌寒一下,抬頭對著皇帝道:“她、她欺負兒臣。”
蘇陌寒心一沉。
“沒想到皇後竟是如此仗勢的一個人。”皇帝俊美的麵容上閃過絲怒火以及不屑,冷望著這個皇後。自他在宰相府內見到這皇後欺負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就是現在的柔妃開始,他心裏便對她充滿了厭惡。看多了那些仗勢欺人的大臣,他自不會對這些人有好感,更何況還是一個女人,女人就都應該像柔妃這般的。
皇帝的身旁,柔妃嬌小的身子緊緊相依著,目光怯怯地望了自己的姐姐一眼,便對著皇帝道:“皇上,姐姐也是無心的。”“我的事不用你來管。”蘇陌寒隻是望了皇帝一眼,卻在聽到蘇晴柔一句話後,出聲。
皇帝皺起了眉。
柔妃垂眸,嬌柔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