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跳下炕,衝到門口撩開門簾,脫口而出道:“爹,我願意替換弟弟去西北,這事我會和娘說通道理的,您且放心安排旁的事去吧。”
堂屋裏,父親撐靠著八仙桌,繃直了後背站著,斑白的頭發和指節突出的手透露出他的蒼老和頹敗。
而母親則已然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抱著父親的大腿哭求,看到馮少蘭從廂房裏出來,兩人的神情均有幾分尷尬。
馮少蘭暗自歎了口氣,對於麵前的父母,她的感情不得不說十分複雜。她前世也有父母,在獨生子女的時代,前世的父母生養寵她二十多年,隻要為了她好,全家吃糠醃菜都是甘願的。
因此相比起來,穿越後奴婢環繞之餘,隻不過每日請安,偶爾得見的父母,便令她有些難以親近了。
然而畢竟已經七年了,從一個奶娃娃長到如今,馮少蘭早已適應了這個世界和這個家。她很清楚,家族和子嗣是父親的立身之本,而自己則是母親在這個家裏的唯一依仗。
她早已看透了這個世界的規則,自己不過是前輔政大臣馮閣老的庶女,一個依托家族生存,將來也要為家族利益奉獻自己婚姻的女孩兒。
平日裏即便是隨著開明的父親讀書明理,但身為女子,她依舊被世俗的規矩約束著,不得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局促的生存在馮府這無形的牢籠裏。
然而此時此刻,馮家大變,丫鬟奴婢散的散逃的逃,當家主母因不堪受辱一頭碰死了,家裏剩下的也隻有父親、娘、姨娘們、弟弟馮少棠和另一個比她小了四歲的妹妹馮少芝。她身為庶女,又是長女,不過是為了家族提早奉獻自己而已。
這本就沒有什麼不公平。
換句話說,相比起進教坊,那種苟且偷生,安全保命的選擇,她個人則更傾向於隨著父親前往西北。至少在那裏,她才有可能獲得她期盼已久的自由,哪怕父親做出如此決定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她。
“父親,我願意替換弟弟去西北,這事我會和娘說通道理的,您且放心安排旁的事去吧。”她將方才的話一字不落的又重複了一遍,這才驚醒了呆愣在現場的爹娘。
馮秉忠眯起眼睛,細細的上下打量了長女一番,在他印象中,這女兒一向是沉默的,自小存在感就不強。
她幾乎從不哭鬧,也從不出頭,在弟弟少棠嶄露頭角、獲得京城神童的美譽時候,少蘭表現出的也不過是個明白事理的大家閨秀形象,沒有什麼傾國傾城的容貌隻是清秀端莊而已,沒有什麼令人驚豔的才華隻是文字通達罷了。
然而此刻,不哭不鬧、條理清晰的一番話卻令他心中恍惚,仿佛站在門口的不是自己沉默寡言的長女,而是那個五歲便寫出了“吾本曦山鳳,豈同鳥群凡,一朝黃門啼,寮得輔聖君。”,令他傾注了所有希望的獨子馮少棠。
“你……”他長長的吐出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道,“真的知曉自己將麵對的是什麼嗎?”
她翻身跳下炕,衝到門口撩開門簾,脫口而出道:“爹,我願意替換弟弟去西北,這事我會和娘說通道理的,您且放心安排旁的事去吧。”
堂屋裏,父親撐靠著八仙桌,繃直了後背站著,斑白的頭發和指節突出的手透露出他的蒼老和頹敗。
而母親則已然毫無形象的癱坐在地上,抱著父親的大腿哭求,看到馮少蘭從廂房裏出來,兩人的神情均有幾分尷尬。
馮少蘭暗自歎了口氣,對於麵前的父母,她的感情不得不說十分複雜。她前世也有父母,在獨生子女的時代,前世的父母生養寵她二十多年,隻要為了她好,全家吃糠醃菜都是甘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