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是縣長(1 / 3)

8.張山虎的發現

李夢澤一回來就忙著招聘工人的事情。經過反複篩選,他從應聘的數十個人中確定下來十個人。除幾個是下崗職工外,其他都是來自各縣的農民。因為此次招聘的崗位都是體力活,農民能吃苦,整箱整箱的飲料扛起來也不費力。在他所招收的民工中,最顯眼的是一個叫張山虎的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相貌英俊,盡管很皺的西裝穿在身上,也能扮出幾分精明強幹之氣。李夢澤就不明白,他怎麼會是個農民。李夢澤特地把他叫到一邊問:“你像個書生似的,搬得動飲料嗎?”

張山虎說:“沒問題,我力氣很大。”

李夢澤又問:“以前出來打過工嗎?”

張山虎說:“打過,也是在市裏。”

李夢澤說:“你為什麼不到外麵去,比如上海、深圳一帶?像你這種條件,又是高中畢業,再學一兩門專業技能,找個好一點職業還是沒問題的。”

張山虎說:“家裏有困難。母親身體不好,容不得我走遠,就隻好就近掙點苦力錢。”

之後,李夢澤把張山虎帶到銷售科,對科裏的負責人說,把張山虎安排到城裏送貨,主要給市級機關送貨。各機關都是在廠裏訂批發價,送貨是長年累月的事情。李夢澤喜歡長得好看的人,讓他給機關單位送貨有利於公司形象。看起來體體麵麵,幹幹淨淨的,有種親和力。沒辦法,這世界的大多數人都是以貌取人的。

在市區內送貨要蹬三輪車,可張山虎並不會蹬三輪車。當初銷售科長問他時,他撒了謊,說是會蹬。他想蹬三輪車跟騎自行車是一回事,可他錯了,結果騎上去,車子就東倒西歪,左右搖擺。怕他出事,銷售科長讓他專門用一兩天時間練習,算是崗前培訓。於是,小小一個瑤池市,滿城都是張山虎騎三輪車的影子,他信馬由韁地在街道上橫衝直撞。蹬車不是很熟練,倒是熟悉了瑤池的每一條街道。

第三天,張山虎開始對外送貨。在給市中級人民法院送絞股藍飲料時,他意外地看到了一個長得像他以前戀人的女孩。這就是劉小樣。

那天張山虎給法院送了十箱飲料,裝了滿滿一輛三輪車。車子停在法院門口,然後就一箱一箱地往樓上的辦公室搬運。滿眼都是大蓋帽,身為農民的張山虎對法院這種單位有種天然的敬畏,搬運過程中誰也不看,專心致誌地幹活。十箱飲料搬運完畢,就讓辦公室主任在送貨單上簽字。他拿著送貨單出來的時候,正好一個亭亭玉立的女法官從他身邊飄然而過。這女孩太像他以前的戀人劉小樣了。劉小樣是他高中時代的同學,也就是那時兩人開始戀愛的。後因為張山虎家裏太窮,劉小樣也無心在深山溝裏待一輩子,就提出分手。兩年後,劉小樣就去了深圳。一個去深圳打工的女孩子,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法院裏?

走出法院,張山虎遠遠地站在門口向樓上張望,他希望再次看到那個長得像劉小樣的女孩。太像了!可他又覺得這不可能。他不知道是美女太多,還是長得相像的人太多,他很惶惑。他想再次走進去問問,但又沒那種勇氣。他搬運飲料,滿頭是汗,渾身肮髒不堪,人們看他都是那種陌生的視而不見的眼神,沒人把他當回事。他也就打消了詢問的念頭。於是,漫不經心地騎著空蕩蕩的三輪車回公司去了。

也許是看到劉小樣的緣故,勾起了對過去時光的某些回憶,連續幾天,他的腦子裏就隻有劉小樣的影子。盡管劉小樣早已不愛他了,兩人好合好散了,可記憶卻是抹不去的。他曾經試圖在上班時候跑到法院去等候劉小樣的出現,哪怕是假的也好,可他上班跟法院上班時間上是一樣的,他根本不可能也沒有時間去守株待兔。於是,他在每天送貨的路上都十分留意,看到漂亮女孩或穿著法官模樣衣服的女人,他都要仔細看看。有天他在給一家小賣部送貨時,看見一個穿著法官服裝的女孩剛剛走開,那背影完全是劉小樣的複製,就連她走路的姿勢也很像,便丟下三輪車往前麵跑,希望攔截她。可跑到她前麵往後一看,竟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與劉小樣的模樣相去甚遠。女人發現他在故意看她,狠狠地掃了他一眼,張山虎看見她那白色眼珠使勁地轉動了一下。這一眼讓他難受極了,如同打了他一耳光。他失態地又跑了兩步,以掩飾自己的窘態。納悶了許久,他才去三輪車上貨卸。一邊卸貨一邊想,是不是那天看花眼了?其實他自己也明白,看不看見劉小樣對他來說沒有實際意義,他守不住像劉小樣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劉小樣也根本看不起他。見一見也就是望梅止渴。可他寧願望梅止渴,也不願意放棄看見她的可能性。

9.玫瑰花苑6號

瑤池市飲料公司的絞股藍可樂廣告片在瑤池電視台和省電視台同時播放,這是迄今為止這個產品最好的廣告,也是一次最集中的廣告投入。以前的廣告從來沒有在省電視台露麵過,主要是因為資金緊張和廣告質量太差的原因。再就是廠家把產品定位於純粹的地方產品,總是擔心外地接受不了。故未對外宣傳。當初李夢澤看重的也就是這一點,瑤池人純粹把它看成打不出去的地方產品,從一開始就留有足夠大的市場空間,所以隻要宣傳力度加大,是完全容易向外擴張的。李夢澤就是要讓絞股藍可樂跟百事可樂、可口可樂等洋飲料抗衡,至少要在全省範圍內的市場份額上提升一大步。

廣告播出後效果良好,外地市的一些經銷商陸續打來電話,要求經銷絞股藍可樂。李夢澤讓生產部門加緊生產的同時,在報刊和戶外廣告等傳媒上也加大了投入,這期間回籠的全部資金都投入到廣告中去了。趙一光好長時間沒見過李夢澤的麵了,他給他打了個電話,說看到他投放在各家媒體上的廣告了,大有狂轟濫炸之勢。趙一光在電話中感慨了一番之後,問起了他和羅燕妮的事,說:“你倆在深圳總會有所接觸吧,感覺怎麼樣?”

李夢澤笑了笑,說:“還可以吧。我是說做一般朋友還可以,而不是說做夫妻。”

趙一光說:“你們已經做好朋友了嗎?”

李夢澤陰陽怪氣地哈哈一笑,說:“準備先同居,後戀愛。”

趙一光緊張起來,追問道:“你小子說什麼?你們是不是上床了?”

李夢澤說:“看你緊張的,與你有啥關係?”

趙一光突然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說:“我是讓你們先了解了解,是讓你去談戀愛,讓你成家,不是讓你泡妞啊。你泡妞也要看看對象是誰啊!”

李夢澤說:“你放心,沒事的,一切我都會處理好的。等我稍稍閑一下,我請你吃飯。”

趙一光說:“我不吃你的飯,你一定要把那個事搞好,千萬不能出事啊。”

“對了,好幾天沒見過她麵了還真有點想她了。”李夢澤說,“看來我得在瑤池市長期住下來,住在公司是不行的,我想買一套房子,你看什麼地方的房子好一點?”

趙一光說:“玫瑰花苑啊!是前年開發的別墅區。便宜得很,包括裝修40多萬元就拿下來了。開發商我認識,要不要我給你打個招呼?”

李夢澤說:“有已經裝修好了的嗎?我要買下來就能入住,我哪有時間搞裝修啊。”

趙一光說:“有全裝修房,可價格上去了,大約要50多萬。”

李夢澤說:“50萬就50萬。你給他講,我買一套,一次性付款,但要給我優惠一點。另外,我忙著,讓他們去辦相關手續。”

趙一光說:“沒問題,他們就發愁賣不出去呢。”

買房子的事,李夢澤是有些心血來潮。最初的動機,他主要是考慮他和羅燕妮幽會的問題。在公司不方便,必須有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這套房子買下來,將來住與不住都不是問題,把它送給羅燕妮可以,把它作為一筆房產投資也可以。隨著西部開發熱潮的到來,投資房產絕不會吃虧貼本的。即使不想住了,過幾年賣出去,也會賺錢的。當天晚上,趙一光就打電話來,說是跟玫瑰花苑的開發商說好了,48萬元,全裝修房,讓他明天看房去。

房子買好,李夢澤第一個要通知的就是羅燕妮,他要給羅燕妮一個驚喜。他打電話把她約到公司,說雙休日出去玩玩,羅燕妮快活地答應了。李夢澤叫了輛出租車,直接把他們拉到了玫瑰花苑。直到打開6號別墅的大門,羅燕妮才驚喜地叫起來:“你買的?你怎麼不動聲色就買了這麼大個東西?”

李夢澤把房子的鑰匙給她,說:“這個東西大嗎?在這裏不值錢。如果是在深圳,它的價位應當在160萬以上。為什麼在這裏就不值錢呢?”

羅燕妮說:“那你就把它搬到深圳去好了。”

李夢澤說:“不。它或許是給你的,或許是我們倆共同的。”

羅燕妮聽到這模棱兩可的話也感到興奮不已,她一把就把李夢澤抱緊了,腦袋歪在他的懷裏說:“你愛我嗎?”

李夢澤沒有想過她會這樣快地提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前些天他早就自己問過自己了。不可否認的是,截至目前,他是比較喜歡她的。作為市長的女兒,她不刁,也不壞,不像有的女孩那樣不知高低、飛揚跋扈。但要說愛,還是太少了。在他看來,愛是一種高度,一種境界,不是隨便說的,也是不能隨便表態的。他反問道:“你說呢?”

羅燕妮迷茫地說:“不知道。”

李夢澤繼續給她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以後你會知道的。”

兩人開始試用那個新買的銅床。新床新感受,最新的感受還是人。羅燕妮這個充滿活力的身體每回都能給他帶來新的東西,每回都不與上次重複,每回都是別開生麵的。這使他認識到,羅燕妮是個處處追求創新的女孩,她把她所有積累的經驗都給了他。這種女孩適應性比較強,能夠博得任何男人的喜歡。可以做老婆,可以做情人,也可以做一般朋友。男人是依靠感受來給女人作身份定位的。

在這期間,睡覺成了兩人關係的最大主題。這裏麵有一些情感的成分,也有些**的成分。兩個都是推崇細節的人,都感到十分完美,完美到無可挑剔、無以複加的地步。在羅燕妮的心目中,李夢澤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一個有進取精神的人,這種男人是值得去嚐試一下的。這種男人,他可以做今後的老公,也可以是今後選擇老公的參照物。24歲的她有時間也有精力把情感消耗在這種男人身上。閨中待嫁的女孩,在婚前都有一段情感和身體的空白期,李夢澤理所當然地成了她的填空者。如果不是李夢澤,那麼便是其他男人。她也曾經因為李夢澤是父親的朋友而感到不自然,但這種不自然很快因為歡樂而逐漸消失了。她甚至進一步地想,如果說她和李夢澤之間真的會發展成愛情最後公開的話,也許父親是高興的。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的曆史隔閡:李夢澤曾經被父親開除過黨籍和公職。李夢澤對她父親的成見依舊,表麵上是友好往來,實際上是心存芥蒂的。李夢澤的心裏,或多或少地隱藏著一些撲朔迷離和不可告人的東西。跟羅燕妮在床上時,除了羅燕妮自身的原因外,也會因為羅達慶的存在而激起他的**,由此獲得的快感就注入了複雜的社會關係因素。

隨著交往的頻繁,李夢澤對羅燕妮的好感日益加深。他一直回避兩人在一起時談到她父親羅達慶,可還是他自己談到了。有天他問:“你爸爸知道我們之間來往嗎?”羅燕妮說:“他隻知道我們有業務來往,其他的事不知道。你是想讓我告訴他?”李夢澤說:“目前不要告訴他,我是他朋友,如果他知道我倆好,他會很別扭,我也會別扭,今後怎麼見人呀?”羅燕妮就嘻嘻直笑。李夢澤說:“我一直想買個什麼東西送給你,可我又不知道買什麼。你自己說,你想要點什麼。”羅燕妮見他這樣講,好像有點小看了她,或者是把她看成三陪女了,似乎他在找一個付費的機會。說:“你怎麼突然這樣講?”李夢澤說:“那是我覺得欠你的情分。”羅燕妮說:“你看我缺錢嗎?”李夢澤說:“市長的女兒,當然不會缺錢,可我也不能因為你不缺少什麼,就該欠你的。”羅燕妮說:“不要這樣想,你隻要對我好,就足夠了。”李夢澤感覺出來,羅燕妮是從心裏愛上他了。他說不清是喜出望外還是覺得有違初衷。不過,有個女孩愛著,也是好事。愛,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多餘的。

李夢澤屬於那種腦子好使的人,為了回報羅燕妮對他的付出,也是為了企業發展的需要,他決定聘請她為公司的廣告策劃,每月給她支付兩千元工資。兩千元對李夢澤來說是一筆小費用,對每月工資隻有一千多元的羅燕妮來說算得上是一筆小小的收入,他們都不會太看重這個,但卻給兩人的來往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借口。實際上,李夢澤的廣告策劃能力遠比自稱為廣告人的羅燕妮要強得多。可李夢澤把廣告策劃交給她是可以放心的,即使羅燕妮搞得再拙劣,也要通過他的最後一關審查。他可以點撥或提醒她把事情做好,一直達到自己滿意為止。對於李夢澤來說,羅燕妮工作能力的強弱並不重要,關鍵是要建立一種關係,和一種屬於他們自己的生活秩序。

受聘於李夢澤的羅燕妮工作積極性很高,她沒把自己當做雇用者對待,而是當成了主人,經常在上班時間跟領導打個招呼就跑到飲料公司來了。在電視台,任何一個領導對她來說都是擺設,她說有事就要走的。有天她約好李夢澤說要去一下,商量路牌廣告的事,可到了公司之後,李夢澤卻因為銷售上出了點問題要召開一個緊急會議。羅燕妮從會議室把李夢澤叫出來,李夢澤說:“晚上到玫瑰花苑去吧,下午沒時間了。要不,你等我散會也行。”羅燕妮說:“那我就不等了,你先忙你的事。”說罷就往樓下走,步伐很快,身上的裙子呈漫飄狀態。

樓門口的張山虎正在裝車,三輪車旁邊放了十箱飲料。他在彎腰下去時已經看見樓上下來了一個女孩。這女孩他沒見過。這段時間他見了任何女孩都一臉怒氣,好像每個女孩都拋棄過他似的。羅燕妮下樓必須從他的三輪車旁路過,他也不管這麼多,隻管自己幹活。就在羅燕妮從他身後路過時,他照樣撅起屁股搬飲料箱,屁股正好撞在羅燕妮的身上,撞得羅燕妮身子一歪。當他抱起箱子時,身子又自然往後一退,強大的慣性作用把本來就沒站穩的羅燕妮一下子撞倒了。張山虎的屁股很髒,有很多灰塵。被髒屁股野蠻地撞倒了的羅燕妮非常氣憤,一邊往起爬,一邊說:“你是怎麼幹活的?”

張山虎往後看了看,漫不經心地說:“我眼睛長在前麵,看不見後麵有人。”

羅燕妮說:“沒教養!”

張山虎反而一下子火起來,說:“你憑啥說我沒教養,我怎麼你了?”

羅燕妮一把抓住張山虎,說要把他拉到老板那裏講理去。張山虎見這位女孩挺凶的,弄不清跟老板是啥關係,態度一下子軟了。高聲叫著他要送貨,沒工夫跟她論理。有過路的職工見了他們這樣拉拉扯扯,勸張山虎給她道個歉算了,張山虎慌張地說不是故意撞她的。羅燕妮倔勁上來,紅著臉龐,咬牙切齒,硬是把張山虎拉到了二樓會議室門口,把正在裏麵開會的李夢澤叫了出來。羅燕妮把張山虎往李夢澤前麵一推,說:“這就是你手下的職工?”

要是平時,下麵職工發生的糾紛李夢澤都是不管的,公司有保安。可看到羅燕妮氣呼呼的樣子,那就必須給她出口氣了。不管誰對誰錯,他都隻能為羅燕妮撐腰。李夢澤威嚴地站在那裏,手上夾著一支煙,衝張山虎一聲大吼:“你說,怎麼回事?”

張山虎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再三強調:“我不是故意的。”

李夢澤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煙頭頓時彈起來蹦到牆角。李夢澤指著張山虎的鼻子說:“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聽著:扣罰你半個月工資,寫一份檢討,當麵給羅小姐道歉!”

張山虎慌忙申辯:“李總,你不能聽她的一麵之詞。”

“你錯了就是錯了,不要狡辯!”李夢澤向旁邊的保安說:“把他帶下去寫檢查。”

兩個保安往張山虎兩邊一站,夾著張山虎下樓了。

李夢澤歉意地笑笑,問羅燕妮傷著哪裏沒有,羅燕妮搖搖頭,拍拍裙子上的灰塵。有些汙點已經搓不掉了,那全是從張山虎的屁股上蹭上去的油汙。會議室的門開著,大家都看著外麵,李夢澤不好對羅燕妮安慰其他的話,隻能輕描淡寫地說:“回去洗洗吧。”羅燕妮說了聲沒事,轉身下樓了。李夢澤繼續回會議室開會。

兩個保安把張山虎帶到保衛科後,就讓張山虎寫檢查。張山虎是個硬性子,雖然家裏貧困,可從小都是不受欺負的人。中學時代就老跟同學們打架,常常一句話不對就大打出手。現在因為自己心情不好而撞了人,就要讓他寫檢查,還要扣罰他半個月工資,他無論如何想不通。他更加想不通的是,自己怎麼老是栽在女孩子手上。前些年跟劉小樣分了手,弄得他好長時間委靡不振。現在又要為一個陌生的女孩挨批評。他悶著腦子坐在那裏,紋絲不動,也不寫,神情癡呆地看著紙和筆,一言不發,他是要為難保安人員。保安人員收拾他這種人是有辦法的,保衛科長說:“你不寫也行,想通了再寫。你什麼時候寫好,什麼時候出門,我們奉陪!”張山虎說:“假如我不寫呢?”保衛科長說:“不寫也沒關係,我們陪著。”

張山虎一看沒法了。眼下他相信了胳膊擰不過大腿這一真理。不寫就意味著不能出門,於是隻好硬著頭皮寫。寫好之後,交給保衛科長,說:“這下可以走了吧!”保衛科長仔細看了一遍,說:“你可以走了。”

張山虎走出保衛科時,氣壯山河地大罵一聲:“媽的,老子不幹了!”

10.張山虎選擇盜竊目標

張山虎說不幹就不幹了。走出飲料公司後,他就再沒有回頭看過公司一眼。不幹很容易,也沒人挽留他,可他的生計頓時成了問題。他手頭不足一千塊錢了,出門幾個月沒回家看過母親了,手頭餘下的這點錢是他準備回家給母親的。眼下又麵臨著重新找工作的問題。是先找個工作呢,還是先回家看母親呢?他拿不準。

回到他租下的每月一百元錢的小屋,左想右想不是滋味,又有些後悔輕易辭掉工作。後悔歸後悔,可他絕對不會再去飲料公司。雖說窮,他骨頭還是硬的,他就喜歡說一不二。百無聊賴之際,他往床上一躺,打開那50元買來的14英寸廢舊黑白電視機,畫麵上映出了一群大款們狂喝豪飲的場麵。這個畫麵與他此時的心情極不協調。同是一個國家的人,都是娘生的,他們為什麼能成大款,哪來那麼多錢?他為什麼還在為衣食擔憂?越想就越不服氣。肚子也有點餓了,也無心看電視了。他翻身下床,連門和電視機都沒關,就來到街上買了一瓶兩塊錢一斤的白酒和一袋花生米,準備回家自飲自樂。在這個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小房間裏,隨時彌漫著一股腳臭氣和黴腐味,他從不擔心什麼東西會丟,眼力再差的小偷也不會看上他的房間。他就這麼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回屋。進門時,電視機裏的畫麵又變成了一群美女,她們歡天喜地地在那個狹小的黑白方框內鬧騰,這使他又想起了劉小樣。他覺得劉小樣比電視機裏任何一個女孩都漂亮。

張山虎吃著花生米下酒,吃著電視畫麵下酒,吃著記憶中的劉小樣下酒。花生米吃完了,酒已下去了三兩,這是他的極限狀態。他把剩餘的酒蓋好,收起來,塞在床下,然後就沒精打采地走了出來。他要在瑤池市的街道上看一看城市的燈紅酒綠。

時已入夜。張山虎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市中級人民法院,那是劉小樣的影子牽著他去的。自從那天看見那長得像劉小樣的法官之後,他便把劉小樣連同法官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他站在法院對麵的街道上,選擇人行道上的一塊磚頭,吹了吹上麵的灰土,就坐下去了。他可以清晰地看見法院樓上有幾處燈光,他猜想他們是在加班。他希望那個長得像劉小樣的女法官走出來,哪怕遠遠地看一眼也好。可他一直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既沒一人出來,也沒一人進去。他有點失望,他在心裏罵起那個女法官來了,你長得像誰不好,幹嗎單單要像劉小樣呢?

張山虎的背後和前麵不斷有行人路過。從他身後路過的人,不時地將褲腿擦著他的衣服走過去,他沒有理會。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衣服並不比別人的褲子幹淨多少,別人擦著他身子走過去,吃虧的是別人,而不是他。他們的褲子就像桌布,隻會把他背後的灰塵越擦越少。當他正在四處張望時,從他背後過去的一個女孩隨手扔了一個什麼東西在他旁邊,並伴隨著輕微的響聲。他一看,是一張揉成滿是皺紋的報紙。他想用這張報紙墊墊屁股,也許坐著要舒服些,便拿起來看了看。報紙還算幹淨,沒有汙跡,於是就打開了。那是一張法製報,上麵有一則新聞,寫的是某地一個縣委書記,家裏被盜後不敢報案,直到公安人員找到家裏,他也拒不承認被盜的事實。不久,這位貪官汙吏東窗事發,從他家裏搜查出巨額財產,都是他近幾年來的貪汙受賄所得。除了600多萬元查實外,尚有200多萬元無法說明其合法來源。看了報,他對這位縣委書記的痛恨油然而生,更羨慕起那個小偷來。盜竊了人家的巨額財產,居然有人保著他不出事,簡直太幸運了。他甚至想,自己要是那個小偷該有多好呀!像這樣當一回小偷,就可以過一輩子**透頂的幸福生活。

那個長得像劉小樣的法官最終也沒出現,張山虎隻好失望地走開。他腿都坐酸了,起來時還用手掌支撐了一下地麵。沿著街道走回去,看到一路的紅男綠女,他們都是一副無限美好的熱烈表情,一個個都幸福得要命,唯獨他是一副喪魂落魄的樣子,這就太不公平了。他繼而又想,不公平也算中國特色之一。

帶著殘餘的一點酒興走著,他明顯地感覺到肚子餓了。從口袋裏掏出五毛錢的紙幣,在夜市的小攤上買了一個燒餅。因為紙幣太爛,老板娘不想要,要他換一張。他說:“沒有了,再爛也是人民幣,人民幣是人民用壞了的。”老板娘笑笑,就把燒餅給了他。他一邊走一邊啃著。這種燒餅除了有鹽之外,就是一張死麵團,很堅硬,但卻很耐餓。他經常吃這種五毛錢的東西,然後加一杯白開水,像服藥一樣把它送下去。回到住處,他又躺在床鋪上看起了報紙,又羨慕起那個小偷起來。他覺得人生來就被運氣掌管著,做什麼都得有運氣。當官要運氣,賺錢要運氣,做賊也要有運氣。運氣好了,幹壞事都一帆風順。難怪,有的貪官汙吏越當官越大,小貪時是小官,大貪時是大官,不貪時也就是退休了。一生貪出頭都鴻運高照,吉星常伴。他開始琢磨一個問題:是小偷多呢,還是貪官多呢?他不知道。因為他既沒有當過小偷,也沒當過官。他在五年級時曾經當過班上的體育委員,沒多長時間就被班主任革職了,原因是他老是喜歡在做操時看別的女生。他興奮地想著,假如小偷們都去偷那些貪官汙吏的東西,那不是為民除害嗎?當他啃著最後一點燒餅時,他的思維活躍起來,也許此時時刻,一些貪官正在拿著貪汙受賄的非法所得吃著山珍海味呢!憑啥老子就應當啃這種沒有營養的東西?

報紙上的新聞給他以良好的啟發:偷那些貪官汙吏的東西無疑是一條發財的捷徑。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既可以解決生計問題,也當一回業餘的反貪勇士。當然這得冒險,風險很大,可要想發財不冒險是不行的,錢往往就在那些充滿了危險的地方。這麼想著,他就怦然心動了,並躍躍欲試地從床上爬起來,捏緊拳頭,在生硬的床鋪上使勁地砸了下去,砸得床板一聲巨響。拳頭和巨響表明了他的決心。

他要偷一個贓官。

這個決心比挑戰奧運會紀錄還要狠。奧運會紀錄是運動極限,他挑戰的是道德極限。經過一夜的遐想,第二天早晨,張山虎就乘班車回家了。他帶走了上個月公司給職工發放的一箱絞股藍可樂。他自己都不舍得喝,省下來留給母親。他必須在此次行動之前看一下母親,這很重要。他給了母親五百元錢,留下幾百元自己用。母親非常關心兒子在城裏打工的情況,張山虎給她說得有板有眼,一切都花好稻好,母親很放心。母親放心了,他也就放心了。臨走時,母親拉著他的手問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說難說,說不準是半個月,或許是幾個月,要看事情是否順利。母親問他什麼事情,張山虎說,你就別問了,工作上的事。這時他心下直嘀咕:如果不順,也許就栽進局子裏去了,回來看你老娘時便是一個光頭。當然他不會給母親說讓她擔心的話,他隻是很深情地看著母親,然後扭頭而去。

離開母親的時候,張山虎完全是一種辦大事的心情,像即將奔赴前線的鬥士,生死未卜,要麼是馬革裹屍,要麼是載譽歸來。

張山虎乘車回家必須要經過城外的玫瑰花苑,坐在車裏,他就向花苑裏麵張望著。車子很快過去,他沒能細看,但瞬間的一瞥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他猜想,凡是住在別墅裏的人,大多是一些有錢有勢的人,普通老百姓是住不起的。要偷貪官,就得從那些豪華居所下手。當他第三天從家裏返回時,他便在玫瑰花苑下了車。他準備對現場進行一番實地勘察,就像演員在演出前要彩排走場一樣。他知道,前期的準備工作是決定成敗的關鍵所在。

這些天來,他的重要工作就是勘察地形,把玫瑰花苑的前前後後,左左右右都看了個遍。白天,他帶著幹糧和礦泉水在花苑周圍活動,觀察每一幢樓房裏的人員出入情況和出入頻率,準確記錄他們各自的上下班時間。他為此專門買了一個望遠鏡,以便在對麵山上進行遠距離觀察。晚上,他還要繼續觀察,看別墅群中什麼時候亮起燈光。他知道,為了防止觀察過程中出現的偶然性,這種形式的觀察他必須進行多次,以徹底了解每幢別墅人員出入的規律。最後他將目標鎖定在18號別墅上。之所以選擇18號,是因為它靠近後門圍牆,容易接近。此其一。其二,18號別墅外麵的圍牆旁邊有一棵大樹,根深葉茂,一根碗口粗的樹枝伸向陽台,可以從樹上爬過去然後再滑落到陽台上,順利入室。他從小就喜歡在山上爬樹,再高再細的枝頭他都不怕,隻要能夠承受他身體的重量就行。其三,18號別墅隻有一個女孩平時出入,而且是準時在機關上下班時間出入,可以斷定她是一個幹部。她每天都是出門後打的,證明她是一個有錢的幹部。凡是有太陽的天氣她都打著一把小花傘,可以看出她十分注重自身保養。能在這棵大樹下居住,又是一個女孩,肯定是有錢人。他還發現,這裏不時有一個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進入,可以判斷他們不是夫妻關係,也不是父女關係。如果是父女,他不會讓女兒獨自一人在這裏居住,而家長卻住在城裏,這樣於情理不符。那麼,這就有可能是哪位領導包下的二奶。這就更加符合他的最初意圖和攻擊目標。

張山虎對各種非常情況的出現都進行了周到細致的考慮,並做出了相應的預案。比如,上樹之後被保安發現的問題;到達陽台後,裏麵的門關著的問題;屋子裏有人的問題,等等等等。對於可能出現的任何問題他都做了精心的估計。這當中,主要是人的問題。他最大的希望是隻有一個女孩在家,他可能輕而易舉地製伏她,使其沒有報案或反抗的可能。如果不止一人,他反而被別人製伏,那就隻有認命。但他非常自信地認為,選擇這個目標是沒錯的。18號別墅存在的疑點太多,不正常的因素太多,他對他的行動充滿信心。要是真能抓出一個**分子,那也算是為人民服務了。

張山虎隱約感到,他來到了他人生最輝煌、最燦爛的時刻。他很激動,當然也有一些緊張,但這都是可以克服的。他必須鎮定下來,全心全意地籌劃他的實施方案。眼下他要做的事情是,準備一些必要的工具,比如繩子、鉗子、刀子、膠帶紙、一雙適宜於爬樹的布鞋、開鎖的工具,還要有一套與樹葉的顏色相符合的迷彩服,等等。他第一次發現,做賊也不是件容易事,需要智慧,需要勇氣,需要體力,需要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決心和信心。這麼想著,他會心地笑了,笑出了一臉的惡毒。

11.盜賊的運氣

高興的時候總是想找點更加令人高興的事做,讓心情來個錦上添花。這是羅達慶的一貫。下班前,他給劉小樣打電話,簡單地問:“方便嗎?”劉小樣說:“下班後吧。”他們的對話是非常簡明扼要的,像是電報,隻有他們自己才能聽懂。羅達慶記得清楚,上周,劉小樣身子不方便,現在一周期間已經過了,差不多了。在這一周時間裏,兩人沒見過麵。

羅達慶到達玫瑰花苑是在暮色蒼茫時分,這座西北小城剛剛亮起那種蒼白的燈光。像往常一樣,他是乘出租車去的,戴著一副墨鏡,他不能讓司機認出他是市長來。照樣像往常一樣,沒人認出他,甚至沒有人好好看他一眼。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在這些司機和其他普通人中,他們認識那英,認識劉德華,認識模樣怪怪的雪村,可就是不認識他們的父母官羅達慶。他莫名其妙地有些失落感,他不明白是自己太脫離群眾了,還是在電視上露麵少了,還是老百姓不把當官的當回事。總之沒人認識他。他就這麼一路暢通、毫無顧忌地進了18號別墅。他自己有鑰匙,用不著敲門或者按門鈴。他很機警,一進去他就把門關緊了,不像其他住戶那樣大大方方地把門開著透風。在這個入住率很低的別墅群裏,清靜得有些荒蕪。除了門房的人,照樣沒人知道有個市長進來。

劉小樣一身清爽,正在熱切地等待他的到來。這是他們共同期盼的幸福時刻。為了很好地照顧他,她還給他準備了消夜——用各種營養品彙在一起熬成的稠粥,兼有滋陰壯陽的多重功能。羅達慶一上樓,劉小樣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吊掛在他身上了,像掛在胸前的一個大包袱。在燦爛的笑容中,劉小樣滿腹牢騷地說:“我一來例假你就不看我了。成天一個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悶,像個孤兒似的。”羅達慶覺得她墜著有些難受,讓她鬆開手,坐到床上去。羅達慶說:“現在不是來了嘛。”劉小樣說:“你來的目的性很明確。”羅達慶說:“小乖乖也,你哪知道我這幾天有多忙。我是市長,總不能成天吊在你身上吧!”劉小樣說:“不過,那天我還是從電視上看見你了。”羅達慶很喜歡聽她講這樣的話,說:“這很好,以後你想我了,就從電視裏看。”劉小樣說:“電視裏的你不好看,一臉嚴肅,法西斯一樣的麵孔。”羅達慶說:“汙蔑。汙蔑。”

“給你泡茶去。”劉小樣起身往樓下去。

羅達慶說:“要咖啡。”

他們的臥室在二樓,劉小樣要跑到一樓去衝咖啡。羅達慶覺得坐著沒勁,就躺到床上了。劉小樣端著咖啡上來,放到床頭櫃上,說:“要是平時,這時你正在看新聞聯播,怎麼就上床了?”羅達慶說:“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得先把新聞聯播看了。”說罷就準備下床,由於沒留意櫃子上的咖啡,手往櫃子上一撐,衣袖一碰,把剛剛衝好的滿滿一大杯咖啡全倒在了地板上,像一攤米湯鋪開,濺得到處都是,杯子摔出了幾道裂紋。羅達慶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抓起一把衛生紙擦拭桌子。劉小樣看了看,沒有責備他,笑著說:“沒關係的,你下樓看電視去,我來收拾。看你那笨手笨腳的樣子,天生就是當官的料。”

羅達慶一臉的歉疚之色。擦幹了手,就穿上拖鞋下樓了。劉小樣看看地板,濃濃的咖啡灑了一地。拖布放在二樓的陽台上,必須用拖布拖才行。劉小樣就打開玻璃門,在陽台上取來拖把,把屋子打掃幹淨了,然後再把拖布放回原處。收拾好臥室,劉小樣下樓重新給羅達慶衝了一杯,端到他麵前說:“別再倒了。咖啡沒了不要緊,別把地板砸壞了。”羅達慶很禮貌地說了聲謝謝,示意劉小樣坐下來陪他。劉小樣就挨著他坐下來,看著電視新聞,劉小樣說:“中央對廉政建設抓得越來越緊了。你看,又處理了一個跟你一樣級別的大官。”

羅達慶看了看劉小樣,很滿意地說:“我看你越來越懂事了。自從進法院後,你就關心起政治問題了,這很好。一個不關心國家大事的人,是不可能幹好自己的工作的。”

劉小樣伶牙俐齒地說:“我每天晚上都看新聞聯播的。”

羅達慶說:“光看也不行,要學。我讓你買些法律業務書籍學習,你買了嗎?”

劉小樣說:“買了,正在看。每天晚上都看的,就是記不住。”

羅達慶說:“這樣不行,不僅要看,還要能記住。我最大的希望是你將來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人民法官,那我就滿意了。”

劉小樣說:“我會努力的。”

羅達慶一把將劉小樣拉到懷裏,撫摸著她光滑的臉蛋說:“什麼時候有進修的機會,讓你去進修,你得讀書才行。”

劉小樣仰麵躺在他懷裏,用纖纖玉手撚著他下巴下麵那根唯一的胡須,說:“謝謝你的關心,你對我這麼好,讓我怎麼報答你呀?”

羅達慶說:“別說客套話,你隻要跟我在一起,就算報答我了。隻要你不嫌我老,我也一定不嫌你小。”

兩人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新聞聯播看完了,咖啡也喝完了,羅達慶就把電視機關了,說要休息。關掉一樓的燈,兩人就牽著手來到二樓的臥室。劉小樣把燈光調得十分柔和,散發出一束肉色的光芒,明暗適中,浪漫就接踵而至了。無論是色彩和亮度,都是羅達慶所喜歡的。天生麗質的劉小樣照樣呈現出新時代的美眉氣質,她在床上的表現更為豔麗動人,她的每一個動作和聲音都能夠恰到好處地迎合羅達慶的歡心。

劉小樣要到隔壁房間取衣服。她躡手躡腳出門後,就把外麵二樓的大燈打開了,然後再向隔壁房間去。先前的聲音沒有了,她突然害怕起來,渾身毛骨悚然,但她還是鼓足勇氣邁向了隔壁房間。當她推開門時,隻見一個高大的蒙麵人站在她的衣櫥前,圓圓的腦袋上露出了兩個黑洞,那是眼睛。劉小樣禁不住“啊——”地聲尖叫起來,轉身就往臥室跑。一邊跑一邊叫喊:“有賊呀——有賊——”

驚恐萬分的劉小樣衝向臥室後,羅達慶已經翻身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驚慌失措地問:“哪裏?什麼賊?”

劉小樣亂指著方向:“隔壁——隔壁——”

羅達慶臉色變得蒼白,慌忙穿好衣服,說:“別怕,我們出去看看,是不是看錯了?”

劉小樣滿頭大汗了,說:“是個蒙麵人。”

劉小樣緊緊地拉著羅達慶的手出來了,膽戰心驚地來到隔壁。隻見那個蒙麵人威風凜凜地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把刀,殺氣騰騰地說:“把錢交出來!聽見沒有?把錢交出來!”

盜賊沒有盜東西,卻把乾坤弄顛倒了。按照一般正義與邪惡的界線劃分,威風凜凜的應當是羅達慶,而不應當是盜賊。但此時,盜賊反而變得英武豪邁起來。他以他不可一世的氣勢,鎮住了作為市長的羅達慶。加之他蒙著臉,更像是一個江洋大盜。羅達慶聞風喪膽了。隻見他唯唯諾諾,哆嗦著從身上掏出了一遝錢,慢慢走過去,放在地上,然後退了兩步,說:“我隻有這麼多,但希望你不要傷害我們。否則,我們會報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