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歸命(1 / 3)

亦辰嘴裏的煙隨著噴出的血落在了一旁,煙頭冒出的黑煙逐漸變淡。他的胸口已經不再高低起伏了,碎骨卡在內髒裏已讓他無法呼吸,甚至心跳都會給他帶來難以忍受的劇痛。

一旁的劉澤想要挪動自己,可帶來的結果隻有斷腿上的紗布變的更加紅豔。

亦辰嚐試喊出空間漏洞,帶著劉澤離開這個空間,但無論他頂著劇痛如何用力,口中都發不出一個音節。

湧出來的,隻有帶著肉塊的血色泡沫。

如同他的生命一般,即將破碎在一片虛無縹緲的空間中。

他曾經埋怨自己過於清醒,因為某些原因,哪怕承受極大的痛苦,也無法暈厥,必須切身清晰的感受著痛苦,忍受著一切,並在同時思考。

久而久之他對大部分的痛覺都已經習慣甚至麻木了。

但這種致命傷可不是一般的劇痛,亦辰久違的感受到了全身感官被極限刺激的感覺,這也讓他在此刻還能維持一線自我意識。

劇痛帶給他最後的清醒中,他餘光看到劉澤指向他的左肩。

“放在你的臂帶上,記住,隻有性命受到危險再打開底部的蓋子然後注射,任何地方都可以,隻要讓它流入你身體就行。”

劉澤說過他有救命的能力,更給過亦辰一個血瓶。

但夏月祈說過,如果被劉澤的血救下來,劉澤一死,救過的人也會死。因此他還反複斟酌過是否要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別人身上。

可此時他很清楚,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力了。

他曾經不惜一切代價活了下來,現在也會。

血,致命傷,流入身體就行。

亦辰雖然內髒受到重創,但四肢並沒有受傷,他強行逼迫哀嚎著的身體挪動,顫顫巍巍的取出臂帶上的血瓶。

此時因為劇痛,他已經耳鳴眼花,意識也頭次產生了模糊。

但亦辰很清楚如果他暈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打開血瓶注射口了,而全身又被長袖的貼身製服覆蓋,脖子都圍的嚴嚴實實。外露的部分隻有幾根手指和臉部,根本沒有方便的地方注射。

右手取出左臂臂帶上的瓶子後,經過臉的一瞬間,亦辰張大了嘴,鬆手,咬住了藥瓶,用盡最後一口氣狠狠一咬。

他計算過了,這個小瓶的玻璃厚度隻有二三毫米,哪怕這是鋼化玻璃,根據他的咬合力應該也足夠咬開。

幸好他是神使,否則身體虛弱到這種情況,是不可能還有力氣的。

“嘎...啪!!”

不出意料,成功了。

可如同先前一樣。

“咚!!”隨著血瓶玻璃碎開的聲音,亦辰躺在地板上的後背突然受到和先前一樣的劇烈衝擊。

悶悶的重擊聲從他背後傳來。

身上的製服和背後的重劍在這種級別的力量前就算起到了保護,也沒有太大意義。

普通人毫無疑問是一擊必殺,製服防護隻讓他第一次沒有立即死亡,還有搶救機會,但第二下,加劇了他死亡的速度,徹底無力回天了。

重劍是斜挎在背後的,就算加上固定重劍的馬甲,也不能護住他全部的後背。

隻能護住胸椎的部分地方。

腰椎和胸椎底部的椎骨碎成幾塊,已經斷裂的肋骨更深的插入了內髒,整個胸口被衝擊力擊的向上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猛衝了一下,伴隨著骨裂聲,又落在了地上。

亦辰很清醒的承受著痛苦,也發現了這次的骨裂聲沒有引來新的衝擊。

伴隨著又一口鮮血從嘴角溢出,他的心跳聲戛然而止,手從半空中無力的落在了毛毯上,發出砸到毛毯下硬地板的碰撞聲,掙紮而蜷起的雙腿,也鬆開滑落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心髒被肋骨插了進去,已經停止跳動,這是他可以思考的最後兩分鍾了。

亦辰迅速調取了人類心髒停止跳動後的數據,隨後立刻開始了思考。

思考速度已經變慢了不少。

“劉澤看到我喝下血後很明顯的鬆了下氣,渾身肌肉都放鬆了,那證明我應該還有機會活下來,之前他也說的是致命傷再用,所以暫時先不管活命的事。”

亦辰眼前開始發黑,瞳孔逐漸放大。

“進門後看到那人,在報告上有,但他卻穿的警服,根據資料上說的,他是無業遊民,那麼很有可能是警察局故意偽造了資料,那麼這樣一來就和我的推理吻合了。”

他已經看不見東西了,但能感受到後腦傳來劇痛,四肢開始緩慢的抽搐,動作幅度越來越大。

“我們三個人,看似都是受到了致命傷,卻都是不同的部位。而且與其說是想殺了我們更不如說是折磨,從動刑的角度來看,如果是專業人士,是可以做到讓同一個人承受這些傷害並不死亡的。死掉的那人,是按順序釘在牆上,被挨個除去五官,劉澤應該是挨個去掉四肢,而我則是不同程度的內髒出血。把這些東西重疊,那就是人彘刑。除了軍方,就隻有警察局數十年前的那個行刑部那裏有人能做到了。”

亦辰的線索對上了,跟他的理論契合了。

曾經戰後的警察局有一個秘密部門,負責處理舊國主義者的一些非法行為,並且擁有一個獨立的行刑部門,可以使用任何非人道的手段來逼供。

亦辰曾經手下就有一個來自行刑部的人。

他剛想到這裏,就感受到了自己呼吸停止,四肢也開始漸漸失去了知覺,抽搐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差不多了。”

最後,在死前,他用盡最後的全部力氣微微轉動了點脖子,歪到了一個足夠讓頭部因自身重量而右側轉倒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