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1 / 2)

範離無奈的笑了笑,問丁大年道:“大年,吃飽了沒?”

丁大年拍著肚皮道:“飽了。”

範離向陳漁道:“你救我一命,日後如有差遣我必應從。”

陳漁隻是發出一聲冷哼,轉過頭,不去看他。

範離帶丁大年走出酒樓,卻見高淩與環兒送下樓來。

高淩拍著他的肩膀說:“老範,我突然間又想揍你了。”

範離笑笑,指著丁大年道:”你打得過他麼?”

高淩無語。

環兒紅著小臉兒問範離:“老範,我們還會再見麼?”

“噓!”

範離趴在環兒耳邊小聲道:“人多說話不方便,我們約個地方偷偷見麵。”

環兒輕輕啐了一聲,紅著小臉跑開。

夜幕漆黑,天空中飄起絲絲細雨,範離立在巷口怔怔出神。他的目光掠過濛濛的雨巷,似乎想看穿這黑夜。

不知不覺,他開始想念,那六百隨他在平山關出生入死的兄弟都還好麼?平山城的那些百姓都還好麼?

他原本以為與這個世界沒有太多幹係,能混個逍遙快活就知足了。但是後來範離發現自己錯了,在他進入這副軀體的那一刻,便開始與這個世界融合。

不過回頭想想,範離覺得自己還算對得起他們,至少能問心無愧。這樣一想心裏立時輕鬆了許多。

在平山關強作了一回英雄,卻被人打得像狗一樣,現在還不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追過來。目前首要之事是先將身上的傷養好。兼濟天下的事他從來沒想過,但是獨善其身卻極為擅長。

茫茫雨幕,淋濕了臨安,淋濕了範離的心緒。一把酥油傘悄悄撐到他的頭頂,纖細而白皙的手掌緊握傘柄。

“範大哥,你要走嗎?”阿果怯生生的問。

範離苦笑不語。

阿果也不再言語,隻是撐著傘,靜靜的站在範離身邊。

“你們準備站到什麼時候?”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範離回頭,藍相子提著胡琴站在雨裏,雙眼微眯,一幅高人模樣,寬大的衣袍早被打濕,貼在身上,顯出幹瘦的軀體,十分滑稽。

都濕成這樣了還擺酷,裝逼誰不會,想到這,範離豪氣頓生,抓過過雨傘撐在阿果頭頂,拉著阿果的小手邊走邊道:“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陳漁佇立窗前,望著茫茫雨幕,回味說書人口中的那位先生。

突然間,範離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亡國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元虜肉,笑談渴飲仇敵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隻聽得幾句,她身形猛然僵住,怔在原地。

範離拉著阿果大步前行,走沒多遠,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回頭向落湯雞似的藍相子問道:“老藍,我們去那?”

藍相子沒好氣的白了範離一眼,走在前邊帶路,他知範離身上傷勢未愈,不敢快行,四人在雨中似是漫步,越走越是偏僻,走了個把時辰,轉入一片山穀,道路也變得崎嶇而泥濘。

走到一座石橋時,對麵的橋頭有人發聲:“來者何人?”

藍相子答道:“宛轉吟歌劍作曲,風雨聲動琴鳴心。”

範離心中好笑,這是對暗號麼。果然,藍相子話音剛落,對麵橋頭就傳出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弟子恭迎五祖歸來。”隨後就見一名年紀不大的少年從黑暗處鑽了出來,恭敬的站在橋頭。

藍相子隻對那少年點了頭,帶著範離等人繼續向前。

又行一會兒,山坳間一座茅屋窗口透出燭光。

藍相子推門而入,迎麵撲來一股濃鬱藥香。屋內布置倒還算雅致,桌櫃上到處擺滿了瓶瓶罐罐。

一名中年儒士正自煎藥,藥鍋裏冒著騰騰熱氣。看到藍相子,起身道:“五師叔。”

藍相子衝那儒生點了點頭,手指範離與丁大年道:“範離,丁大年。”說完轉身便走。

範離還在等藍相子為他介紹這位師侄,卻不想藍相子一聲不響就出了屋子。他徹底服氣,暗中思忖,藍相子腦袋是否被驢踢過?

儒生目光在範離與丁大年臉上一一打量,示意二人落座,隨即目光落在阿果身上,驚喜道:“你是阿果。”

阿果眉頭微蹙,似是努力回憶。

那儒士急道:“我是展白,前幾年還去南晉看過你……”

阿果些不確定疑惑道。“你是二師伯的徒弟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