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止住了,快上藥包紮。”他閉上眼,唇已泛白。
花影震撼得眼淚垂簾,世上怎有如此堅毅之人?
“你想讓我自己來麼?”燕青又催促道。
“不!我來,我來!”她趕忙平複一口氣,將青花藥瓶裏的藥倒了出來,她的手雖顫抖卻極其地溫柔,她咬唇道:“你就不能為難自己麼?你若留在此地,多久我都不收你的銀子,還能叫姐妹們幫你伺候好……”
“江湖路遠,即刻出發,我今夜就要走。”是的,他會選擇留下來隻為等待宇文六月,現在該見的已見了,該說的也快要說完,那此處便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
“白雲城主的命難道就這麼不重要麼?”她不忍,還想挽留。
燕青笑道:“我身上的傷沒有哪一條不是致命的,就是淌在河中都能被你們救下……我的命連老天都覺得重要,否則我早就死一百回都有多的。”
敢恨敢愛,敢拚敢殺,注定一身傷!
花影不僅將他的傷口包紮,就連整隻左手都厚裹了一層紗布。有取就有舍,燕青封住了左肩穴位,為的便是不讓左動脈的血湧入胸腔,時下他的左手已用不出了一絲力氣。
“你的衣服又髒又臭,我去給你找一件得體的衣裳來。”花影生怕燕青一個不留神便走了,她特意囑咐過便轉身開始在房中衣櫃中翻找起來。
那衣服好似是壓箱底的,她翻找了好一陣子才將它從衣櫃裏掏了出來,她興奮的像個小女孩兒,走至燕青跟前雙手奉上:“快,你穿穿是否合身?”
燕青接過這一席紫衫羽衣,有玉林風氣,袖口流霞金絲線,燈火下都顯得光榮,若是在日光下豈非是烈日耀華?
“這件衣服是你心上人的?”燕青愛不釋手卻不敢穿了。
花影點了點頭微笑道:“對啊,他氣宇軒昂英俊瀟灑,氣質與身材可不比燕公子要差。”
“那他應當是個英雄才對。”
“不,他是個混蛋,還是個負心漢,騙走了我的一切卻不辭而別,害得我淪落風塵……”花影的言語中並沒有悲,她連那個男人的謊言都愛。
“你可知道他的名字?”燕青又問。
花影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果真是個混蛋,不過你也笨得很,還笨得心甘情願。”燕青卻笑了。
“對頭,我是孔雀樓裏最笨的一個女人了,若我聽從樓主的安排,也許現在早已是哪家達官富貴的夫人了。”花影說著又深意地瞧著燕青,她的眸子中是那麼熾熱……
“你難道也喜歡上我了?”燕青笑問。
花影搖頭,她歎:“看來你知道有人喜歡你。”
“紅豆姑娘麼?”燕青抿著嘴,三思後搖了搖頭:“她應該不喜歡我,隻是對我心存感激。”
花影轉過身,她不讓燕青瞧見自己臉上的輕蔑,言語也裝得輕巧道:“紅豆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她喜歡你必定是自找苦吃,我會勸她莫要接近你的。”
“你錯了。”燕青一笑,披上手頭的紫袍。
“錯在哪兒?”
“我不喜歡她,她做什麼都沒用。”他已將衣服係好,果然規格大小都十分合身,此時她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子,遞給花影道:“我就要走了,也不會再和她有什麼關係,隻不過我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才行。”
“這是……孔雀膽的解藥?”花影顯然是認得這個的。
燕青點了點頭有囑咐道:“宇文六月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你,乃至整個院子裏的姑娘,若是留在西北恐會遭難,所以我勸你這幾天將她們遣散,而這瓶解藥我希望你幫我送到白雲城去。”
“我……這……好吧!”她歎著氣將解藥小心收好,過後她又問:“解藥送去,萬一人不信我該怎麼辦?”
“這倒是個問題……”燕青凝神思緒了片刻,最終決定道:“這樣吧,距離正月十五還有三天,你就在這等上三天,待到一切事情結束後我還會來找你,到那時我會將一切全全落實。”
花影也不再挽留,她將手中的青花小瓶塞到燕青手裏:“若是傷口再裂了一定要記得及時上藥……”
“謝了。”
“一路順風。”
燕青才剛推門而出,紅豆卻正直走來,她手頭撐著一把傘,外頭的雨又下大了一分。
天邊已亮得灰蒙,原來在幾番交談中天竟然亮了。
紅豆瞟了一燕青身上的衣服,又瞧過門口隻穿了一件內衣的花影,自嘲一笑,丟掉傘,轉身離去。
燕青並未去追,讓這個姑娘淋淋雨是好事,大雨或許能衝淡某一些不必要的情愫。他拾起傘,自撐,又回到房間取下了那柄‘玲瓏’寶劍,歎一聲無奈,言一句後會有期,兩步輕功躍出了小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