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揚頭衝著他責備:“冷無情,你這是第二次坑我了,你這朋友實在不夠意思。”
冷無情揉了揉鼻子納悶道:“哦?什麼叫做第二次?”
燕青道:“第一次,你讓風從你的掌心中吹走了那滴本該屬於我的美人淚;第二次,就是這一次,你又放跑了那該屬於我的美人;就問你該當何罪?”
冷無情擠著眉頭道:“你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辭呢?第一次是我未注意那風,可這一次又怎能怪我?腳杆子長在她的腿上,她想走便走了。”
“哼!不是你放她走,她能離開這房間半步?”
“我說了她是隻渴望自由的鳥兒,你不要去為難她——為難這種人,隻會為難自己。”
“所以你在保護她?”
冷無情頓了頓神情,才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在保護她。先前我保護她是因為你的囑托,現在我保護她是因為我欣賞這個堅強的姑娘——她這麼堅強就不該讓你傷害她。就算你實在忍不住,那也請讓她再堅強一段時間。”
燕青反駁道:“她就是受不起傷害,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個堅強的人。”
冷無情又駁:“錯了,她就是個堅強的人,否則她也不會衝著那個為了殺你的遙不可及的目標追隨你到西北。”
“那是她笨唉……”
冷無情冷聲道:“因為你喜歡她,所以你就應該讓這她,而不是想借機發泄自己的欲望,你要了她的身子,在她身上種下了情種,情種發芽後便會開出一朵帶有情毒的情花。此毒難解,除非凋零——花自凋零,與世長辭,後悔莫及!”
“英雄無悔。”
“別鬧,英雄難過美人關,哪個英雄都這樣的。”
燕青輕聲長歎,每次與冷無情聊天他都能釋懷自己心中的不快,所以他們才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你當初就不應該愛上顧青絲……哦,我差點忘記了,她姓公孫,不姓顧。”
“錯!她就姓顧!就叫做顧青絲,是我的妻子,並非公孫羽的女兒!”冷無情的眸子又悲得發灰,他咬牙攥拳似在發顫!
“對於她的事,我很遺憾。”燕青撫著冷無情的肩,他隻能這樣安慰了。
“你的確很遺憾,因為我與他喜結連理的那一日你竟沒有來!”
“那時正值戰時,我實在走不開……”
“唉……”冷無情也長呼吸一口氣,他又歎:“還好你那時候沒來,否則你就能清楚地瞧見我的窘迫……當時公孫羽帶著他老丈人的身份來我蘇州城,好大的排場,好大的羞辱啊!”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世道多無常,注定敢愛的人一身傷。”
“所以我才勸你莫要輕易去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情花有毒,亦是一個劫,你的劫,也是她的劫,渡得過則幸福終老,渡不過則如我一樣悲哀終生。”
情劫與命劫不一樣,人若渡不過命劫便會死,無論多少人都得死。但情劫卻隻會死其中一人,而留下另一人,生不如死,孤獨餘生……
好弄人的一個劫!
冷無情又道:“其實過了這麼久我沒日沒夜地在思量一個問題:難道情劫就真的渡不過麼?”
“那你可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冷無情搖頭道:“每個人的情劫都不同,我找到了我的,但我卻找不到你的。”
燕青沉默了,他如何不懂這其中之局?冷無情若當時放下了手中的權利與顧青絲長相廝守,那也不會有後來的空餘恨出現,這就是冷無情尋找的答案。
但燕青的答案卻並不是這個,就算他放下了手中的權利,雨兒同樣不會原諒他所犯下的錯……終歸的終歸,這愛,愛不得。
這便是江湖,愛恨情仇。
冷無情也不知從哪兒遞給了燕青一把有油紙傘,他道:“她沒走多久的,往北方走的,而且這個姑娘很奇怪,她竟沒有騎馬……”
燕青淡笑:“嗬嗬,她不會騎馬的。”
“哦?她用腳杆子走路,你騎馬應該很快就追的上她的。”
燕青搖頭歎道:“經你方才那麼一說,我突然不想去傷害她了……那就任她去吧……”
冷無情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撫著下巴道:“近來不知為何,許多餓狼都遊蕩在草原上,這冷雨夜的,難道你就不擔心她出意外?”
“你怎不早說!”燕青話音未落人卻已消失在房中,就連傘都忘記了帶……
冷無情笑著衝之背影喊道:“我替你在馬兒上備了蓑衣,有兩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