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闕輕笑,十分若然,他問:“你這話是在嚇我還是在勸我,亦或者是在命令我?”
小二反諷:“我自然是在勸你了,你走不走管我屁事?”
“我不走。”午闕繞過他便隨處找了個空桌坐下,他拍拍桌呼喊:“小二,上酒!”
“哼,來咱店的怪人可真不少……”小二嘟囔著便也下去準備,不過一會兒他就捧著一壇酒,一盤羊肉,——
“哚!”
“客官,酒是最烈的,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別醉去了。”小二丟下酒菜與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午闕凝著眉,他倒不是擔憂什麼,隻是這些年走鏢慣了,看誰都像是歹人。
客棧裏頭都是些什麼人?
凶神惡煞,刀劍不離手,無一不是煞氣繞身的主。這些人手頭上多少都沾有些鮮血,不問為何,因為午闕先前是他們的同行。
所以這家客棧就是亡命天涯之徒的容納所,這裏的確不適合行客來光顧。
一分地方一分地,一分地上活著這麼一群人。西北沒有人管,除非是些江洋大盜窮凶極惡之徒,否則各城是少來這裏抓人的。
“這位大俠,瞧你模樣好像對咱們這些人有些偏見呐!”
一人突然上桌,油頭篷麵,衣衫襤褸,其麵色蠟黃雙眼卻炯炯有神!
他又仰頭大笑,笑得極其讓人反感,因為他本就醜陋,牙口黑黃,又臭又腥!
哪兒都有混吃混喝的人,就連這家客棧裏頭都有。
午闕著實有些瞧不起這些人,他在這些人的身上看見了以前的自己。他討厭以前的自己。
不過眼前這乞丐卻引起了他的興趣。要知道,會主動找上門的人一定是有目的的。比起那些亡命徒,這個乞丐至雙手是幹淨的。
“這位大俠,你瞧我的模樣沒有偏見,我覺得我可以與你並桌而坐。”乞丐又笑道。
“你這茶顏悅色的功夫倒真是一流,”午闕說著便隨手一指,他又道:“請便,此處客棧又不是我家開的,你想坐那兒就坐那兒。”
“嘿嘿,不過是走江湖的小伎倆罷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乞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他果然不客氣得很!竟抓起桌上的羊肉便送入口中……“嗯,好吃好吃……”這三兩口竟將這碟羊肉吃去大半,過後他又抹了抹嘴並吮,了吮手指,這時他又從懷裏取出一個酒碗,他瞧了瞧碗又瞧了瞧午闕,嘿嘿一笑:
“我可真不客氣了哦……”
“請便。”午闕道。
乞丐歡喜得笑個不停,他迫不及待地揭去壇封,倒下一碗,聞了聞:“嗯……好香好香……”過後便是一飲而盡,一滴不灑。然後又倒酒,又喝,短短一會兒工夫足足喝了三碗大白!
他滿意地拍了拍肚子,又抓起幾片羊肉入口,咀嚼了幾下才道:“哎呀,舒亞舒服快哉快哉愜意愜意啊……”
午闕含笑,他自斟一碗酒,小酌,他道:“你若吃喝得不夠盡管再叫,隻是你滿意了,何時也讓我滿意滿意?”
乞丐卻反問:“呃……這位兄弟真的是路過的客人?”
午闕終於笑出了寒意,他目光如刀望著乞丐:“若我不是路過的客人,若我懂你的目的,你認為我還會讓你吃喝我的酒肉麼?”
乞丐被這麼瞪說,身體不免微微一顫,他招搖撞騙走江湖,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什麼人騙得了,什麼人騙不了,他心中有數得很。於是他也真誠道:
“我三兩金哪兒是騙吃騙喝之人?我既吃了兄弟你的酒肉,別的不說,隻要是我能辦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辭啊!”
午闕搖頭道:“刀山火海我自己會去下,隻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罷了。”
“兄弟這麼客氣!你且問,就是問我頭發絲有幾根我都替你數!”
午闕問:“問題倒也不多,就問這客棧的由來,就問這客棧中人的去向,可回答得上?”
三兩金瞟了一眼四周,他神秘兮兮地湊著午闕一方坐下,他湊近午闕的耳朵:
“兄弟,這些話還是私密與你到來得好,這客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