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的第五次晚宴,那麵銀色圓桌的東西角缺了一個席位,那裏原本有一道肥胖的身影,這似乎是第一次不曾見到那大快朵頤的驕傲貴族。
“如果有人能讓羅特停下那張不斷咀嚼的嘴巴,一定是他那九個可愛的女兒。”
這是維多利內最為耳熟能詳的諺語,但在這張銀麵圓桌的晚宴之上,這樣的諺語則更被完善了一些。
“羅特不在了,春天還會遠麼?”
一位身披羊毛貂裘的年輕女子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金色杯盞,朝著一邊悶頭不語的年長者道:“這一次羅特從森林裏抓來了第六個孩子,還是個男孩。”
“哼哼。”
一身黑色長袍直將麵容遮掩住的年長者顯然不會理會身邊那濃妝豔抹的女子柔聲,盡管在維多利這被譽為最為動聽的聲音之一,但對這位常年習慣陰冷環境與腐爛屍首一起生存的亡靈法師來說,任何美麗的容顏都是皮肉白骨的偽裝。
黑袍老者緩緩抬起那陰翳的眼角,將圍繞在這銀麵圓桌四麵八方的身影收入眼中,直到這一刻,那沉寂如水的墨色瞳孔內才泛起一絲驚恐。
“羅特的那份我不要。”
老者斬釘截鐵,重新低垂下了那充滿黑色智慧的頭顱,這一次更甚之前,那寬鬆的黑色長袍似已深入骨髓,遮掩了他的內心。
“連你也會感到恐懼麼,維多利晚宴除了羅特大公的消失之外,看來還有更有意思的事情會發生。”
一陣低沉的嗓音這張銀麵圓桌的東西角之處流淌而出,那黑袍老者發出一陣輕微的鼾聲,已是讓這圓桌四方的賓客隱忍嘴角的些許淺笑。
“西方大陸最驕傲的事情並非在冰霜巨龍的翅膀上耀武揚威,而是能夠參與到西方最負盛名的維多利晚宴之上,但這也隻是榮耀的開始。”
金色的神靈巨門從外側緩緩打開,儒雅的嗓音猶如最為溫醇的朗姆酒,湛藍如深沉之海的瞳孔似映照漫天星辰,但眾人仔細打量,這隻是一位極為平庸的中年男子,無論容貌亦或是那已略微腐朽的貴族氣息,早已讓他成為眾人最易忽視的路人。
“第一次維多利晚宴的舉辦人是王國最年邁的親王,他曾去遙遠的東方覲見過真正的神靈。”
“第二次維多利晚宴的舉辦人是一位著名法典的撰寫人,他從小接受過最為高深的智慧教育與禮儀修養,當然那一次任務也很艱巨。”
羊毛貂裘的年輕女子似乎回想起了昔日的榮光,那原本動聽的聲音更有一種神靈梵唱的聖潔,她輕輕搖晃手中的杯盞,嘴角已有習慣性的輕蔑與冷笑。
“第二次晚宴之後,我的油筆畫像在懸掛在西方一處不可忽視的王國都城內,這本身就應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年輕女子的目光猶如聖潔的聖靈一般,散發著柔和與光輝,卻在那蒼白如雪的瞳孔之內倒映出一張平凡的男子麵孔。
“如果現在承認你走錯了房門,或許我還願意繼續停留。”
真是刻薄的女人。
一雙湛藍色的瞳孔之內泛起一絲冷漠,直到見到這一絲不摻雜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那位年輕女子才悄悄將肩頭的羊毛拂去,似是已達成陰謀般微妙道:“戰場之上的軍士,亦或是維多利隱藏家族的騎士,還是說無名的遊俠與獵人,您的眼神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有資格舉辦這場晚宴的角色。”
年輕女子悄悄放下手中的杯盞,已是做出了最後的通牒,那一樣溫純的藍色瞳孔內泛依稀閃爍著寒光,這是極為危險的標誌,在那張被維多利神靈所輕吻過的咽喉之後,一樣擁有著堪比神靈一般的力量。
直到一陣出乎預料的輕笑聲響起,才讓這張銀麵圓桌之上的眾多賓客抬起了好奇的眼眸。
“如果這不是一陣冷笑,或者是一個沉悶的臭屁,也許紅胡子也會抬頭。”
惡臭的酒氣彌漫開來,一道矮小的身影緩緩爬上了銀麵圓桌,這矮小身影的背後卻似乎蘊含著一種與眾人截然不同的獨特氣息,酒氣、豪爽之後的膽小與怯弱,這似乎並非像是一個維多利王國內合格的宴會參與者。
“偉大的鍛造師,諸神的創造者,願您用神靈一般雙手鍛造出第五場維多利晚宴的春天與黎明。”